遗忘星的灰沙在“破晓号”的舷灯中翻滚,像被搅起的陈年旧事。这颗曾被记忆风暴席卷的星球,如今在地表裂开无数道银缝,缝中渗出淡蓝色的液体——守忆人古籍中记载的“记忆之源”,据说能倒映出宇宙诞生以来所有未被记录的往事。
“老邮差的信就在西边的断塔下。”凯的机械义眼穿透灰沙,屏幕上显示出一座倾斜的石塔,塔尖缠着半透明的记忆丝线,“他说玛莎的信里提到,记忆之源正在被‘遗忘蠕虫’污染,那些虫子以未被记录的记忆为食,再这样下去,所有被遗忘的历史都会彻底消失。”
林晓将星尘水晶贴近舷窗,水晶表面浮现出守忆人的影像:一群穿灰色斗篷的人跪在记忆之源旁,用羽毛笔在星纸上誊写泉水倒映的画面。“守忆人最初的使命,就是记录这些被遗忘的记忆。”他指尖划过影像,“但战争让他们放弃了这里,转而守护已知的历史。”
格纳正蹲在货舱里,用星云雾气擦拭战斧上的织网符文。莱昂抱着一个新做的“记忆收集器”跑进来,这东西像个透明的玻璃罐,罐口缠着谐律星环的银线:“艾莎说用谐律频率能吸引纯净的记忆碎片!你看——”他打开舱门,罐口立刻吸入一缕淡蓝色的光,光中浮现出老邮差年轻时送信的画面。
“这玩意儿比忆魂匣还好用!”格纳凑过去看,光中突然闪过矿场坍塌时的场景,他猛地后退一步,“咋还有俺不想记起来的事儿?”莱昂挠挠头:“记忆之源可不管好坏,只要没被记录的都算‘遗忘记忆’。”
星澜和墨站在舰桥,望着记忆之源最密集的区域。那里的银缝汇成一片湖泊,湖面上漂浮着无数记忆气泡,有的气泡里是歌者孩童的嬉闹,有的是暗渊士兵救助受伤的星兽,还有的是守忆人偷偷记录的禁忌历史。“这些记忆能填补很多历史空白。”星澜的光能在掌心凝聚成羽毛笔,“玛莎的信,或许就是想让我们来记录这些。”
墨的指尖轻轻触碰舷窗,灰沙中突然浮现出守忆人的新面孔。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少年,背着比他还高的星纸卷轴,正用石块砸向一只钻出土层的遗忘蠕虫。“他是守忆人的新学徒,阿尘。”墨的声音带着惊讶,“老邮差说,战争后守忆人几乎灭绝,是他主动留下来守护记忆之源。”
“破晓号”在断塔附近降落时,玛莎的信就插在塔壁的石缝里。信纸已经泛黄,字迹却依旧清晰:“亲爱的老邮差,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经去了源初星系。记忆之源的遗忘蠕虫越来越多,它们怕光暗交织的能量——双生之光或许是唯一的希望。另外,告诉阿尘,守忆人的使命不止于守护已知,更要找回被遗忘的历史。”
阿尘突然从断塔后跑出来,他的斗篷沾满灰沙,手里紧紧攥着半张星纸:“你们是老邮差说的守护者吗?”他展开星纸,上面画着记忆之源被污染的草图,“遗忘蠕虫的巢穴在湖底的裂缝里,它们的卵壳有记忆伪装,看起来就像普通的记忆气泡。”
莱昂的记忆收集器突然发出警报,罐口吸入的光变成了黑色:“有污染的记忆碎片!”光中浮现出暗渊士兵销毁守忆人典籍的画面,但画面边缘有个士兵偷偷藏起了一卷——这部分显然被刻意遗忘了。
“这就是被污染的记忆。”阿尘的声音带着愤怒,“遗忘蠕虫会扭曲未被记录的历史,让它们看起来像黑暗的秘密。”他指着湖面上一个黑色的气泡,“那里面其实是暗渊医者救助平民的画面,被污染后就成了屠杀的假象。”
林晓和星澜、墨决定前往湖底清理遗忘蠕虫,格纳和莱昂则跟着阿尘收集纯净的记忆碎片。当林晓的能量剑劈开湖底的裂缝时,里面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无数遗忘蠕虫缠绕在一起,它们的卵壳上倒映着各种被扭曲的记忆,像一张巨大的谎言网。
“用双生能量!”星澜的光能与墨的暗影交织成光暗漩涡,漩涡所过之处,遗忘蠕虫的卵壳纷纷破裂,露出里面透明的幼虫。“幼虫还没被污染!”墨的暗影缠住幼虫,“它们的本质是净化遗忘记忆的,是被暗渊的‘记忆毒素’逼成了捕食者!”
格纳和莱昂在湖边收集记忆碎片时,莱昂的收集器突然吸入一个金色的气泡。气泡里是玛莎年轻时的画面:她在记忆之源旁教阿尘写字,老邮差在一旁偷偷看着,手里攥着封没敢送出的信。“这是玛莎和阿尘的初遇!”莱昂兴奋地喊道,“老邮差肯定不知道这段!”
阿尘的眼睛突然亮了:“玛莎婆婆是我的启蒙老师!她说等我学会记录所有记忆,就带我去回环星港看时光花!”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可她再也没回来……”格纳拍了拍他的肩膀,星云雾气注入收集器,气泡里的画面突然多出玛莎的笑容:“阿尘要好好长大,替我看看时光花的样子。”
湖底的战斗还在继续,星澜和墨的双生能量净化了大部分遗忘蠕虫,裂缝深处却传来一阵刺耳的嘶鸣。一只体型巨大的蠕虫爬了出来,它的卵壳上倒映着守忆人自我放逐的画面——那是被扭曲得最严重的记忆。“这是蠕虫王!”林晓的能量剑劈出蓝光,“它在吞噬守忆人放弃使命的愧疚!”
蠕虫王喷出黑色的雾气,雾气中浮现出林晓最害怕的记忆:老船长在沉船中对他说“你保护不了任何人”。林晓的动作瞬间停滞,能量剑险些脱手。“别被它迷惑!”星澜的光能照进雾气,画面突然变成老船长将能量剑塞给他:“活下去,才能守护更多人。”
“那才是真实的记忆!”墨的暗影缠住蠕虫王,双生能量同时注入它的卵壳。蠕虫王发出痛苦的嘶吼,卵壳上的扭曲画面逐渐消散,露出守忆人离开时的真相——他们是为了保护记忆之源不被暗渊发现,才故意制造了自我放逐的假象。
当蠕虫王彻底净化时,记忆之源的湖水突然变得清澈,银缝中渗出的液体不再是淡蓝,而是纯净的金色。湖面上的黑色气泡全部破裂,露出里面被掩盖的善意:暗渊士兵偷偷放走平民,歌者学者向暗渊传授种植技术,守忆人在战争中保护双方的历史典籍……
“这些才是被遗忘的真相。”阿尘展开星纸,用羽毛笔快速记录,“玛莎婆婆说得对,历史从来不是非黑即白。”他的星纸突然发出金光,上面的字迹化作光流,融入记忆之源——新的历史,正在被重新书写。
“破晓号”准备离开时,老邮差的影像突然从收集器里飘出。他手里拿着那封没送出的信,对着玛莎的记忆气泡轻声说:“当年没敢告诉你,我总在送信路上绕去记忆之源,就为了看你教阿尘写字……”气泡里的玛莎突然笑了,像在回应迟到的告白。
阿尘背着装满星纸的卷轴,站在记忆之源旁向他们挥手:“等我记录完所有记忆,就去回环星港种时光花!”莱昂把记忆收集器送给了他:“这个借你用,记得多记录点开心的事儿!”
格纳扛着战斧,看着湖面上重新漂浮的记忆气泡,突然咧嘴一笑:“原来暗渊里也有好人,歌者里说不定也有坏蛋。”他挠挠头,“这宇宙还真复杂。”林晓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因为复杂,才需要我们去记录真实。”
星澜和墨站在舷窗前,看着记忆之源的金色湖水倒映出整片星空。那些被遗忘的记忆正在化作星尘,融入宇宙的能量流——就像玛莎说的,没有真正被遗忘的历史,它们只是在等待被重新发现。
凯突然调出新的坐标,那里闪烁着柔和的绿光:“联盟收到来自‘星兽乐园’的求助,那里的星兽突然集体躁动,守兽人称可能与记忆之源的能量波动有关。”她顿了顿,补充道,“守兽人的首领说,乐园里有只千年星兽,记得宇宙诞生时的画面。”
“星兽也能记事儿?”格纳眼睛一亮,“俺倒要看看是啥样的大家伙!”莱昂已经开始调试收集器:“说不定能记录下宇宙诞生的记忆!那可是最牛的‘宇宙第一帧’!”
“破晓号”的引擎发出轰鸣,驶离遗忘星。灰沙在舰尾形成金色的尾迹,像记忆之源洒下的祝福。舰桥里,阿尘记录的星纸影像在屏幕上流动,玛莎的笑容、老邮差的告白、暗渊士兵的善意……这些被找回的记忆,正悄悄改变着宇宙对历史的认知。
而在记忆之源的湖底,被净化的遗忘蠕虫幼虫正吐出淡蓝色的光,修复着被污染的银缝。阿尘的羽毛笔在星纸上划过,写下新的守忆人誓言:“记录真实,无论光明与黑暗;守护遗忘,哪怕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