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曾彪怒火冲天,瞪了小个子一眼,“老子比你更清楚风险。但是老板的命令,你敢不听吗?”
小个子心中也有气,可听到曾彪的最后一句,他胆怯的缩了回去。他不敢,老板的狠辣,他们这些手下都知道,没人敢忤逆老板的命令,除非不想活了。
曾彪走到门口,看了眼里面。
杨葵花依旧被绑在椅子上。绑得太久了,她身体支撑不住,斜斜的往下滑,手腕处被绳子紧紧勒住,都已经见血渍了。她早就放弃挣扎了,只是垂着头,一动不动。
曾彪心里其实是有些发毛的。干这行几年了,他经手的“货”不少,但这次感觉格外不对劲。
先是在中转站逗留那么多天,然后又传来外甥女被抓的消息,老板还反常的让人来给“货”拍照,这都什么事啊?!
他转过身,拿出手机,想给李昊东发条信息问问情况,却发现手机信号极差,信息发了半天,信号一直在那里转,硬是发不出去。
“妈的,这破地方!”曾彪咒骂了几句,转身对从山道走过来的阿黑说,“你在这儿盯着点,我出去打个有信号的地方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阿黑伸手拦住他,“不必打了。刚才五哥给我打了电话,老板要我们把‘货’往回运......”
“往回运?!”曾彪和小个子同时惊呼。
这是什么操作?“货”还能往回运,那不就是往条子的枪口上撞吗?老板怎么会发出这种命令,是出了什么事?
阿黑继续说,“老板要给周知微一份特别的礼物,让里面那个女人,在周知微的眼皮子底下慢慢死掉,这样才能真正击垮她。”
“五......五哥真这么说?”曾彪的声音因震惊而破音,“老板难道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吗?深市,沙城的条子们,都盯着咱们。这个时候不把‘货’脱手,倒要往回运,那不是找死吗?”
阿黑在段正宇面前的地位,仅次于五个凌。他冷冷的看了曾彪一眼,面无表情,那张带着伤痕的脸,在暗淡的光线下更显得阴森可怖。
“五哥说了,这是老板亲自下的令。不必多说,执行吧。”
说完他走进屋里,目光落在垂着头,一动不动的杨葵花身上,“老板要我们把她运回沙城,找个合适的地方,让周知微亲眼看到她的惨状。”
跟进来的小个子听完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这是疯了,完全是疯子呀!哪有人为了出口气,把自己往枪口上撞的?!”
曾彪也彻底懵了。他知道段正宇看似儒雅沉稳,实则偏执疯狂。但是像这样受过几次挫折后,会如此不顾后果的发疯,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我不行,我不管了。反正你们要返回沙城,那没我的事了......”小个子被段正宇疯狂而失智的决定吓到了,他知道这样下去,自己的下场肯定是被条子抓。
他转身就往外走。他是本地人,一回到小村庄,他又是那个老实憨厚的农民,没人会怀疑他。段正宇这么疯,大不了以后不再挣他这个钱了。
“呯!”
一声脆响,小个子应声倒地。
曾彪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的跑到墙角蹲了下来。椅子上的杨葵花也被吓到,身子挣扎了几下,嘴里轻声呜咽着。
阿黑不知什么时候手里举着一把枪,枪口正冒着轻烟。
“蠢货,老板的船不是那么好下的!”他冷冷的收回枪,转头看向曾彪。
曾彪的心颤抖起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缓站起来,沉声问道,“什么时候行动?”
“今晚。”阿黑看了看天色,“凌晨两三点出发,天亮之前到达指定的地点。五哥已经沿途安排着接应路线了,从罗平山绕道去宁章,再进沙城,尽量避开主干道上的监控。”
曾彪无奈的咬了咬牙。他只能答应,他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违背段正宇的命令,那小个子就是下场。
土屋内,杨葵花被枪声吓醒了。她现在已经完全放弃挣扎了,眼神空洞的垂头看着自己的脚。
这些天来她零星听了曾彪他们的对话,知道自己是被当成对付周知微的工具了。
她浑浊的眼睛里早已流不出泪水了。她恨自己的软弱,也恨自己为了方便那张厨师,没给自己的房门上锁,让这些丧尽天良的人贩子,轻易就把她抓了。
她偶尔也会想起周知微,想起以前在马草坪时,她经常去找她诉苦。她总是劝导自己,鼓励她自强自立。可她就是懒,就是想依附别人而活。如果自己能坚强一些,也许就不会......
半夜,杨葵花被拖了起来。阿黑和曾彪两人左右各一个,半拖半架,把她往山下带。
到了半山腰,路宽一些了。阿黑打了手电筒,走到一簇枯枝落叶堆成的柴垛边,几番拉扯,把枯枝扯掉,露出里面的厢式货车。这已经不再是以前那辆银白色的面包车了。颜色变成深蓝色了,车牌没变。
两人把杨葵花绑在后车厢,嘴上用胶带封住。
阿黑开车,曾彪坐在副驾上。
“阿黑,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车子刚开出罗平山口,拐上一条乡道,一直盯着扫描仪的曾彪突然开口,“这怎么猛的多了这么多信号?”
阿黑脸上不动声色,心头一紧。他们已经绕道乡道了,怎么会?
“你再看仔细点。”他沉声叮嘱。
话音刚落,前方路上突然亮起刺眼的灯光,仿若白昼。
“停车!警察!”
数辆警车从两侧冲出,形成路障。身穿防弹背心的特警正持枪瞄准,扩音器里传来威严的声音,“湘A·4b298上的人,立即停车,双手抱头下车!”
“糟了,有埋伏!”曾彪吓得从座位上冲起来,头被车顶狠狠撞击到。
阿黑默不作声,猛打方向盘,想调头回山里,却发现后方也被警车堵死了。
数百公里外,沙城公安局刑侦支队指挥中心,吴队长盯着大屏幕传来的实时影像,对着麦克风沉声下令,“各小组注意,屏蔽信号,速战速决,不给嫌犯报信的机会。马上救下人质,换人,按计划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