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蹲在面摊前，筷子挑着最后一口汤面，手机突然震动。
赵铁柱发来一张照片：化工区后巷的排水井盖上，画着一只歪歪扭扭的乌鸦，爪子底下还踩了个便利店LoGo。
“兄弟，你这图腾画得跟小学生涂鸦似的。”他回了一句，顺手把照片转给了裁判007。
全息投影“噌”地冒出来，顶着个香蕉皮帽子，操着一口东北腔：“检测到您正在浏览非法涂鸦，建议立即举报至城管热线，维护市容从我做起。”
“少扯淡。”江小川嘬了口辣油，“这标记和北境封印图腾对得上吗？”
“那不叫图腾，叫退场彩蛋。”裁判007晃着身子，“当年你一拳把我打崩服务器，系统自毁前放的纪念动画——就那只鸟，叼着断剑，背景音乐还是《难忘今宵》。”
“所以现在有人拿它当帮派暗号？”江小川眯眼，“还挺有情怀。”
【叮】
【检测到您即将前往危险区域，建议先购买意外险并签署遗嘱，否则系统将自动为您订阅老年健步鞋广告。】
“你再威胁我，我就把你投影调成美颜十级。”江小川起身拍裤，“走，去会会这群怀旧分子。”
半小时后，两人站在废弃化工厂外围。赵铁柱扛着外卖箱，腿微微发抖。
“我说哥，咱能不能打车去？我这金刚腿一紧张就想踹东西，刚才差点把消防栓当路障拆了。”
“忍着。”江小川翻墙，“你要是敢乱踢，回头王婆问你怎么又弄坏公共设施，我可不说情。”
墙内杂草丛生，厂房锈迹斑斑。他们顺着排水管摸到地下通道入口，门虚掩着，上面贴了张便利贴，写着：“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违者罚跳广场舞三分钟。”
赵铁柱挠头：“这组织还挺讲规矩？”
“说明里面有人怕老婆。”江小川推门，“越装文明，越得小心。”
通道幽深，墙壁潮湿。走了约莫五十米，眼前豁然开朗——一间巨大的地下厅室，四壁刷白，墙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图案。
江小川脚步一顿。
满墙都是香蕉。
有的被咬了一口，有的剥了一半，有的还带着绿蒂，排列成诡异的阵型，像是某种密码。
“兄弟，你是不是走错片场了？”赵铁柱傻眼，“这是夜枭总部还是水果批发市场？”
【叮】
【检测到您正面临认知冲击，建议立即食用一根香蕉补充钾元素，避免抽筋影响逃生速度。】
“闭嘴。”江小川盯着那些图案，“这不是装饰……是坐标。”
他走近细看，发现每根香蕉下方都刻着微小数字和字母组合，像是经纬度编码。中间一幅最大的图，是根完整的香蕉，顶端写着“b7”。
“b7……便利店第七分店？”赵铁柱念出声，“那不是你家隔壁炸鸡店？”
“曾经是我家。”江小川冷笑，“三年前那场‘意外火灾’烧掉的铺子。”
他手指划过墙面，忽然停在角落一处刻痕——那里画着半只乌鸦，爪子里抓着的不是断剑，而是一枚铜钱。
铜钱上有三个小字：**雨柔币**。
那是苏氏集团内部员工福利券的俗称。
“他们在查苏雨柔。”江小川眼神一沉，“而且查得很深。”
赵铁柱咽了口唾沫：“所以这地方……真是冲你来的？”
“不止。”江小川继续扫视，“他们是想用我和苏家当饵，钓出北境残党。”
他话音刚落，脚底地面轻微震动。远处传来机械运转声，像是某种设备启动。
“有动静！”赵铁柱摆出防御姿势，结果腿一抖，把旁边一根金属支架踢飞出去，“卧槽！又来了！”
“你去门口守着。”江小川揉眉心，“别让任何人进来，也别把自己射出去。”
他独自走向大厅尽头的一扇合金门，门没锁。推开后，是一间小型控制室，中央摆着一台老式投影仪，屏幕上正循环播放一段录像。
画面里，一个便利店内部陈设清晰可见：货架、收银台、冰柜……甚至连墙上的日历都一模一样。
那是他现在的店。
镜头缓缓移动，最后定格在柜台下方——一块松动的地砖。
江小川瞳孔微缩。
那下面藏着一枚U盘，是他用来备份系统数据的备用盘，从未对外提起。
“他们知道我在哪，也知道我藏了什么。”他低声，“但这地方……怎么会有和我家一模一样的模型？”
【叮】
【检测到您正在怀疑人生的真实性，建议立刻照镜子确认自己是否为纸扎人，以免吓到群众。】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拔你电源。”江小川关掉投影，环顾四周。
桌上散落着几张打印纸，内容全是便利店日常监控截图：他煮泡面、补货、躺在椅子上睡觉……甚至还有他半夜起来画太极图的侧影。
最诡异的是，每张照片右下角都标注了时间，精确到秒，后面跟着一行小字：
**养生值：偏低。建议增加深蹲次数。**
“这帮人……在监测我的生活习惯？”江小川皱眉，“还给我打分？”
赵铁柱在门口探头：“哥，外面风紧，咱要不要撤？”
“等等。”江小川翻开最后一张纸，“这儿有个地址。”
纸上写着：城南冷库b区，37号仓。
没有署名，没有落款，只有用红笔圈出来的三个字：**等你来**。
“挺会搞仪式感啊。”他把纸折好塞进口袋，“走，换个地方继续交朋友。”
“你不报警？”赵铁柱愣住。
“报什么警？”江小川往外走，“说我发现一群疯子在我家建模型还给我打养生分？警察叔叔不得送我去精神科？”
“那你打算单枪匹马闯冷库？”
“我不是还有你嘛。”江小川拍拍他肩膀，“再说，人家都贴心准备了接风宴，不去多不给面子。”
赵铁柱苦笑：“你就不能装怂到底？”
“我也想。”江小川耸肩，“可每次我想低调，这破系统就响个不停，搞得我像个被迫营业的相声演员。”
【叮】
【检测到您正在推卸责任，已扣除今日太极拳积分5分，并取消本周广场舞抽奖资格。】
“你扣吧。”江小川边走边嘀咕，“等我找到你们老巢，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塞进榨汁机，看看能不能榨出个人格。”
回到地面，天色已暗。江小川骑上赵铁柱的电动车，后座绑着外卖箱。
“你说这些人费这么大劲，就为了引你现身？”赵铁柱握着车把，“值吗？”
“不值。”江小川靠在他背后，“但他们以为值。”
风迎面吹来，卷起路边一张传单，打着旋儿贴在赵铁柱后背上。
传单印着便利店促销广告，特价商品栏里，赫然写着：**新鲜香蕉，两元三根**。
江小川瞥了一眼，忽然笑出声。
“怎么了？”赵铁柱问。
“没事。”江小川闭眼，“就是觉得，有些人做事，太讲究呼应了。”
电动车驶入夜色，尾灯渐远。
城南冷库b区，37号仓外，一扇铁门静静立着。
门缝底下，渗出一丝冷气。
门把手上，挂着一根熟透的香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