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角上传来的轻微拉扯，将林越从俯瞰战场的宏大思绪中拽回了现实。
他垂下头，看着那只纤细洁白的手。
零。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金色的眸子里，浩瀚的星辰已经彻底褪去，只剩下熟悉的，纯粹的倒影。
是他的倒影。
林越伸出手，覆盖住了那只小手，掌心传来熟悉的温度。
“我们回家。”
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抓着他衣角的手，又紧了半分。
城墙之下，胜利的狂欢已经达到了顶峰。
“老大！发财了！我们他妈的发大财了！”
疯狗驾驶着他的“守望者”装甲，一脚将一个被扒得只剩裤衩的诺亚士兵踹上运输车，兴奋地在通讯频道里狂吼。
屏幕上，堆积如山的武器装备，被拆解的动力甲零件，还有一排排垂头丧气的俘虏，构成了一幅丰收的画卷。
这是方舟城的第一桶金，足以让他们的实力暴涨。
然而，林越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这点东西，不够。”
疯狗的狂笑卡在了喉咙里：“啊？老大，这还不够？诺亚一个精锐军团的家当，都快被我们搬空了！”
“不够。”林越重复了一遍。
他抬起手，没有指向那些战利品，而是指向了远方，指向了那片一望无际，被辐射和风沙笼罩的广袤废土。
“我要的，是整个废土。”
这句话，通过公共频道，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方舟城成员的耳朵里。
狂欢的士兵们安静了下来。
他们看着城墙上那个挺拔的身影，心脏不自觉地剧烈跳动起来。
诺亚的失败，只是一个开始。
一个属于方舟城的新纪元，即将拉开帷幕。
……
半小时后，中央控制室。
“‘自律型建设军团’听令。”
林越站在巨大的城市规划沙盘前，冷静地发布着指令。
“以现有盆地为中心，启动‘壁垒’扩展协议。向外扩建三道环形防御工事，以及十二个独立居住区。”
“所有缴获的诺亚制式武器，统一改造，安装在新建的城墙之上。”
“能源方面，”他看向沙盘中央，那座水晶尖塔的模型，“零会解决。”
随着他的话语，控制室外，那座贯通天地的水晶尖塔再次亮起柔和的幽蓝光芒。
一股纯净而磅礴的能量，从塔尖溢出，如同水银泻地，缓缓覆盖了整个陨石坑。
肉眼可见的，那些被战火烧焦的土地，开始重新焕发生机。干涸的裂隙中，有清澈的水流渗出。空气中狂暴的源质能量，被安抚，被转化。
一抹微弱的绿色，在焦黑的土地上，顽强地钻了出来。
神迹。
这是属于零的，创世般的神迹。
老枪和疯狗等人看着这一幕，已经震惊到麻木。
“老大……我们没那么多人手去管那么大的地方啊。”老枪提出了最现实的问题，“就算把那些诺亚俘虏全算上，也不够。”
“人，会有的。”
林越的手指，在沙盘上划过，点亮了几个远离方舟城的坐标点。
“疯狗。”
“在！”
“我给你一支小队，五十台‘守望者’。你的任务，不是战斗，是‘广播’。”
“广播？”疯狗一愣。
“带着我们缴获的物资，带着我们的食物和水，去这几个坐标点。那里有废土上最大的几个流浪者聚集地。”
林越的指令清晰而冷酷。
“告诉他们，方舟城在招人。”
“告诉他们，在这里，只要劳动，就能吃饱饭，就能有房子住，就不用再担心畸变兽和掠食者。”
“告诉他们，旧的时代结束了。诺亚，不再是废土唯一的选择。”
疯狗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他明白了。
这不是招人。
这是在抽干整个废土的血液，注入方舟城这颗全新的心脏！
“保证完成任务！”他狠狠一捶胸甲。
“老枪，你负责俘虏的甄别和整编。”林越转向另一人，“我需要一支新的建设部队，也需要一支新的拓荒者预备队。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威逼也好，利诱也罢，一个月内，我要看到成果。”
老枪郑重地点头：“明白。”
“至于其他的……”林越的目光，投向了沙盘上更遥远的地方，那里标记着几个模糊的，代表着其他人类聚居地的光点，“等我们消化完这次的战果，我会亲自去‘拜访’他们。”
一场针对整个废土格局的，宏大的布局，在小小的控制室里，被清晰地勾勒出来。
接下来的半个月，整个方舟城变成了一台高速运转的巨大机器。
【自律型建设军团】二十四小时不停地施工，巨大的环形城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
疯狗的“广播”小队，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的巨石，在废土的流浪者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方舟城”的名字，以及那个击败了诺亚天神的男人“林越”的名号，第一次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传遍了废土的每一个角落。
无数在绝望中挣扎的幸存者，拖家带口，汇聚成一股股洪流，朝着那个传说中的地上天国，开始了艰难的迁徙。
方舟城的人口，每一天都在以千为单位暴增。
老枪的手段也极其有效，在食物和安全的双重诱惑下，大部分诺亚俘虏选择了合作，成为了新城市最基础的劳动力。
一切，都在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林越站在最高的城墙上，看着下方欣欣向荣的城市，看着远方被零的力量改造得绿意盎然的大地，心中却没有太多的喜悦。
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诺亚，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那个所谓的，零只是“钥匙”的预言，更是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