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
整个世界安静了一秒。
下一秒。
“嗷!!!”
扮演匪徒的那个连队,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赢了!我们赢了!”
“卧槽!牛逼!”
“哈哈哈哈!老子就知道!我们肯定能赢!”
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此刻激动得又蹦又跳。
互相捶打着对方的后背,甚至有人直接把战友抱起来原地转圈。
他们的脸上,混杂着泥土、汗水和伪装油彩,却洋溢着最纯粹的喜悦。
赢了!
这就够了!
相比之下,特战精英们所在的区域,则是一片死气沉沉。
每个人都低着头,拳头攥得死死的。
输了?
他们竟然输了?
输给了一群连枪都没怎么摸过的“匪徒”?
这怎么可能!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然而,狂欢并没有持续太久。
队伍里一个看上去是班长的士兵,在兴奋过后,脸上渐渐浮现出浓浓的困惑。
他挠了挠头,跟旁边的战友小声嘀咕。
“哎,不对啊,我们是怎么赢的?”
“是啊,咋就赢了?”
“难道是导演组放水了?”
“不能吧,看师长这脸色,也不像是放水啊。”
短暂的喜悦过后,一个巨大的问号,浮现在所有“匪徒”的心头。
他们赢了。
但赢得不明不白。
这种感觉,就跟你通宵打游戏,眼看就要输了,结果对方水晶突然自己炸了。
虽然胜利的提示弹了出来,但你心里只有两个字。
“就这?”
终于,还是那个带头的班长,他犹豫了一下,再次鼓起勇气,朝着高台上的罗师长敬了个礼。
“报告师长!”
罗师长冷眼看着他。
“说。”
那班长挠了挠后脑勺,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求知的渴望。
“那个……我们很高兴能赢……”
“但是……我们到底是怎么赢的?”
“您能……让我们死个明白,不,是赢个明白吗?”
“噗嗤。”
人群里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但很快又憋了回去。
可这个问题,却让所有士兵都竖起了耳朵。
对啊!
我们到底怎么赢的?
总得有个说法吧!
罗师长看着台下那一张张既兴奋又迷茫的脸,眼中的失望之色更浓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反问了一句。
“你们的匪首是谁?”
队伍里一阵骚动。
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队伍末尾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谭建林心里咯噔一下。
完犊子。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硬着头皮,从队伍里走了出来,站到最前面,敬礼。
“报告师长,我是谭建林!”
罗师长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了他的身上,上下打量着他。
这个兵,看上去普普通通。
个子不高,身材不壮,丢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
但他身上那股子沉稳和冷静,却和周围那些咋咋呼呼的士兵截然不同。
“谭建林。”
罗师长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你来告诉他们,你们是怎么赢的。”
全场的目光,瞬间从罗师长身上,转移到了谭建林身上。
特战队员们,更是死死地盯着他。
谭建林感受着那一道道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头皮一阵发麻。
但他还是挺直了腰杆,朗声回答。
“报告师长!”
“我没有做什么。”
“我只是在演习开始后,没有按照预定计划进入丛林。”
“而是只身一人直接去了临时指挥部。”
“然后呢?”罗师长追问。
“然后……然后我就俘虏了指挥部里所有的技术人员和指挥官。”
谭建林说得轻描淡写。
可这些话,落在其他人耳朵里,不亚于晴天霹雳!
“胡说八道!”
红方队伍里,一个上尉军官终于忍不住了,怒吼出声。
“我们的指挥部固若金汤!你怎么可能混得进去!”
“就是!你当我们外围的警戒哨都是瞎子吗?”
“吹牛都不打草稿!”
质疑声,呵斥声,此起彼伏。
他们宁愿相信自己是被外星人打败的,也不愿意相信是被这种离谱的方式给端了老家。
太侮辱人了!
罗师长没有制止他们。
他只是看着谭建林,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谭建林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所有的嘈杂。
“因为你们的通行口令,从演习开始就没换过。”
一句话。
仅仅一句话。
整个山头,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红方的士兵们,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取而代罪的是震惊。
通行口令……
没换过?
怎么可能!
谭建林没有理会他们的表情,继续说道。
“你们的指挥部,选址在一个废弃的采石场。”
“为了方便车辆进出,你们只在主干道设立了关卡。”
“但是你们忘了,采石场旁边,还有一条早就废弃的维修便道。”
“那条路虽然难走,但我的皮卡,刚好能开过去。”
“你们的警戒哨,都部署在了明面上,自以为天衣无缝,却忽略了这种最不起眼的漏洞。”
谭建林每说一句,红方士兵的脸色就白一分。
他们感觉自己的脸,被人一巴掌一巴掌地抽着。
火辣辣地疼。
“还有。”
谭建林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特战精英。
“你们太依赖高科技了。”
“无人机,热成像,生命探测仪……”
“你们觉得,在这些设备的监控下,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敌人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呢?”
“如果敌人不开着装甲车,不穿着作战服。”
“就开着一辆地方牌照的破车,大摇大摆地从你们眼皮子底下过去呢?”
“你们的热成像,能识别出车里坐的是匪徒,还是来修电线的工人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所有士兵哑口无言。
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
是啊。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们所有的预案,所有的战术。
都是基于“敌人会从正面或者侧翼,以战斗姿态渗透”这个前提。
可如果敌人不跟你玩这些呢?
如果敌人玩起了“斩首”和“渗透”呢?
罗师长看着谭建林,眼神里终于露出了一丝赞许。
他转过身,面向所有人。
“都听到了吗?”
“这就是你们失败的原因!”
他伸手指着谭建林,声音陡然拔高。
“因为他们当中,出了一个谭建林!”
“一个没有被条条框框束缚住,一个真正懂得用脑子去打仗的兵!”
“他,就是你们所有人的楷模!”
“我要求你们,所有人,回去之后,都要以谭建林为榜样,深刻反思!深刻检讨!”
“好好想一想,如果这是真正的战场,你们现在,还有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听我训话!”
师长的话,振聋发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