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做什么?”纪夜澜不知为何,口随心就问了出来。
慕容澈抬眸看着纪夜澜,漆黑的瞳孔里亮起点点星火:“我想跟陛下提出请求,将我交上去的私兵,借我一用。”
纪夜澜猛地站起身来,怒道:“你知道你这么做,很可能激怒陛下么?你是琅霄皇叔,一举一动代表皇家,岂能出尔反尔,更何况,那些是兵,是兵!”
他两步走到幕容澈面前,不知怎的,心口堵得难受。
“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你想带着这批私兵,埋骨琅霄,对么?”纪夜澜黑眸里全是怒火:“若你已心存死志,这件事,我去跟陛下去提!”
慕容澈惊讶纪夜澜的反应如此激烈,他愣了片刻,喜悦忽然如潮水淹没了他。
“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危么?你误会了,我想用我原先的私兵,是因为他们跟随我多年,早有默契。
刚才桃花的话,提醒了我。
我猜,墨九幽一定杀了不少我琅霄子民。若非如此, 他们无法炮制出阴灾。我毕竟也知道不少阴毒之术,回琅霄,我在暗,他们在明。我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用桃教我的法子,让他们遭到反噬。”
苏漓眼睛一亮:“皇叔说的没错。大熙如今龙脉复苏,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我猜,这次‘玄霜冻世’,需要大量人骨,且那老农所说,那冻土气味,里面人骨至少埋藏二三十年之久。
也许,只要找到大量的几十年以上的埋骨处,就能从源头破掉这邪术。
皇叔,不如这次,您和我们一起破掉这玄霜之灾,到时,陛下必然会给您奖赏,您可以顺水推舟要回私兵。我们再联手,将失去的琅霄重新夺回。
陛下知道您要回私兵的初心,不过是铲除邪祟,重建家园,他是明君,一定会答应的。”
纪夜澜看了一眼苏漓,目光中带着感激。
苏漓真是他的嘴替,她说出来的话,让人听得无比舒服,不似自己,那般硬梆梆的。
果然,慕容澈刚才还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想了想,答应了。
在场的几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那就先查埋骨地。”纪夜澜一锤定音。
城门口
桃花带了十几名侍卫,在城门口等的望眼欲穿。
今日,是迎琅霄丞相之女言汀兰入京的日子。
“算算时间,该到了啊,这怎的连马车的影子都看不到啊?”
“救命啊,救命!”
前方一匹黑色骏马飞驰而来,马上女子一身黑色劲装,一头乌发束成马尾,迎风飞扬。
只见她素手提溜着一个瘦小男子的脖颈,男子就这么被她提离地面只有几寸高,随马飞奔,吓得脸都白了。
侍卫上前拦住她:“停下!”
“吁!”马辔头被紧紧勒住,高高扬起了前蹄。
桃花走上前,发现这女子五官生得明媚大气,心中好感油然而生。
女子翻身下马,将男子一把扔在面前。
“这个是你们大熙的人,就交给你们吧。”
女子伸脖向前张望,桃花心中一动:“敢问女侠,高姓大名。”
“我叫言汀兰。”
“言小姐,我可是等候您多时了!”桃花欣喜道。
慕容府
瘦小男子被麻绳捆住,扔在花厅一角。
桃花和已经换了一身襦裙的言汀兰,交谈甚欢。
“主上去了大理寺,应该就快回了。言小姐稍等片刻。”桃花笑道。
“叫我汀兰便可。”言汀兰看了看四周,“皇叔这个府邸,真大。”
远远的,一个身穿月白衣袍的男子,越走越近。
言汀兰看清男子面孔,吃了一惊 。
她曾有缘见过皇叔几面,那可是谪仙般的人物,清冷带着疏离。
可是眼前男子,消瘦的脸颊几乎脱了相,不过出色的五官,还是让人一眼难忘。
慕容澈走进花厅,言汀兰赶紧上前几步,朝慕容澈施礼道:“见过皇叔。”
“不用多礼。”慕容澈看着面前女子,穿了大熙的襦裙,依旧掩盖不住她的英气。
“皇叔,我进京途中,在京城外,意外发现了此人竟然盗坟。就顺便将他抓回来了。”言汀兰不屑的瞥了一眼瘦弱男子,男子身子瑟缩了一下。
“就将他交给大理寺审问吧。今日,给你接风洗尘。”
“多谢皇叔。”
慕容澈回了书房,坐在椅上,沉思良久。
今晚,他就能从言汀兰口中,知道琅霄,如今到底是何情形。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聪明如上官砚书,动用了自己一切力量,也只送出了一个言汀兰,可想而知,琅霄如今的危机。
他早已心急如焚,可是,孤身一人,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最近,他特别积极,每日在大理寺停留的时辰,越来越长。
尽快破案,要回私兵回琅霄,是他唯一的念头。今日,若不是言汀兰入府,他都不可能回来的这般早。
暮色四合,残阳将慕容府的飞檐镀上一层金色。
慕容澈亲手将一杯温热的花酿推到言汀兰面前,“你现在不适宜饮酒,就喝这个吧。”
想了想,他终于轻声问出:“如今的琅霄,如何了?砚书他,还好么?给我的信中,他什么也没提。”
话音刚落,言汀兰握着玉杯的指尖猛地一颤,眼圈儿顿时红了。
“皇叔,琅霄,琅霄如今,已是人间炼狱 。”她声音带了哽咽,“幽王暴戾,朝堂上那些忠于琅霄皇室的老臣,全被他下了大狱,父亲......父亲也在其中,生死未卜。”
她吸了吸鼻子,“砚书的亲人,亦是如此。我此番能逃出来,全靠砚书。
曾经,我被邪祟上过身,所以,依稀听到一些消息。幽王他,屠戮城中百姓无数。
宫中还采买了数百口大水缸,不知要作何用处。”
她话锋一转,眼中带了愤恨。
“朝中还有些没有骨气的大臣,投靠了幽王。他们都说,上官砚书如今,已是幽王心腹。但是,我不信!
他那样风光霁月之人,不慕权贵,如何会甘心为幽王利用?
我猜,他,他早就存了玉石俱焚的心思,才拼命将我送出来。
起初,我是不肯的......”
言汀兰的泪,终于簌簌的落下来,她连忙用袖子擦擦眼睛,素色锦缎,顿时晕开浅浅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