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处通道,我们知道,那些漠南部落的头人知道,多尔衮只要多问问,迟早也会知道!
他现在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找弱点,如果这时候,恰好得知有这么几处没有深壕、似乎比较容易突破的地方,你们说,他会怎么想?他会怎么做?”
张令沉吟道:“若他真得知,必然会视之为天赐良机,很可能将其定为主攻方向,但问题也随之而来——正如你所言,这些地方缺乏深壕阻滞,地势相对开阔,极其有利于骑兵发挥冲击力。
而我方骑兵数量不占优,若仅靠营墙后的步兵和常规火器,即便能守住,伤亡必然惨重,且风险极高,我们如何能确保,在这些地方,挡住可能的雷霆一击?”
这时,王自九开口了,语气显得颇为笃定:“这一点,张总兵和曹参将不必过于担忧,在这几处特意留下的通道防御节点上,我们除了加强守军,还特别准备了火炮,依托营墙和炮火,守住这几处,问题不大。”
他看了一眼冯文良,补充道,“现在,倒是可以听听曹参将的变主动之法,至于这几处的安全,二位可以暂且放心。”
“特别准备了火炮?”曹变蛟和张令几乎异口同声,脸上都露出了明显的困惑和不解。
他们二人虽然原是明朝将领,但投效大夏已有一段时日,对大夏军队的编制和装备体系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
按照大夏军现行的标准配置,一个步军协会配属一个炮营,装备火炮50门。
一个完整的步军镇下辖四步军协,拥有两百门大中小各型火炮。
目前,负责北线主要防务的,是冯文良的第四镇和王自九第一镇,这两个单位拥有的火炮总数在四百门。
这个数字听起来不少,但要知道,它们需要覆盖的,是一千五百公里长的边境线!平均下来,每接近四公里防线才能摊上一门炮。
这还没有考虑火炮类型不同,射程限制、以及必须重点加强某些战略要地等因素。
在这种情况下,王自九说在几处通道节点特别准备了火炮,这固然能增强该点的防御火力,但曹变蛟和张令的第一反应是:能特别多少?从本就紧张的火炮配额里,每个节点能加强十门?二十门?
就算每个点能集中三四十门炮,面对多尔衮可能发动的、由成千上万精锐骑兵组成的、不惜伤亡的决死冲锋,这些火炮又能发挥多大作用?
火器虽利,但装填需要时间,面对高速逼近的骑兵洪流,能有效射击的轮次有限,一旦被骑兵突近,火炮阵地很容易陷入混乱。
曹变蛟性子直,忍不住将这份疑惑问了出来:“王总兵,冯总兵,不是我多嘴或长他人志气,咱们大夏的火炮是好,可数量就摆在那里。
两个镇,四百门炮,要照顾这么长的防线,您说的特别准备,能给这几处通道口加多少门?三十门?五十门?就算一处能有五十门炮,面对上万铁骑亡命冲击,火力恐怕还是……有些单薄吧?到时候炮手打红了炮管,也未必能完全拦住啊。”
张令虽然没说话,但眼神中的疑问同样明确,他是宿将,深知火炮的威力和局限,在野战中,火炮需要良好的射界、稳定的阵地、充足的弹药和训练有素的炮手,才能有效遏制骑兵。
在预设的坚固工事后面,火炮固然是守城的利器,但若攻击方兵力占据绝对优势且意志坚决,仅靠数量有限的火炮,想要完全封锁一片没有深壕阻碍的开阔通道,难度极大。
冯文良看着二人脸上毫不掩饰的困惑,知道他们完全想岔了,他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二位将军莫急,也莫要只盯着咱们第四镇和第一镇那点家当。
王总兵所说的特别准备的火炮,并非是我们两镇编制内的那些家伙。”
他顿了顿,见二人注意力被吸引过来,才继续道:“这批炮,是另有来历,乃是此前大王为了同漠南的林丹汗进行交易,特意下令军械局铸造的一批明军制式火炮。”
“同林丹汗交易?明军制式火炮?”曹变蛟眨了眨眼,有些跟不上思路。
“正是。”王自九接过话头,详细说道,“当年大王占据陕甘,林丹汗虽败于清廷,但在漠南诸部中仍有余威,为牵制鞑虏,大王曾决议以粮食、盐铁,乃至火器,支援林丹汗,使其有能力在侧翼骚扰清廷。
但又恐我大夏精良火器之秘为敌所获,或林丹汗部不可靠,反资敌手,故而,军械局便依照明军火炮式样,主要是虎蹲炮这类小型火炮,依样铸造了一批。
用的是我大夏改良过的优质铁料和铸造工艺,威力、射程、耐用性,都比真正的明军同类火炮强上不止一筹,用这些仿明炮交易,既能增强林丹汗的实力,又不虞核心技术泄露。”
张令闻言,微微颔首,他作为北线高级将领,对此事隐约有些耳闻,但所知不详,此事我也略有耳闻,但记得当初所铸数量,似乎也有限?只有五百门?
但即便全数调拨北线,分摊于千里防线,亦是杯水车薪,更何况,若集中用于这几处通道节点,其他地段岂非更加空虚?”
王自九闻言,嘿嘿一笑,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张总兵,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一开始,确实是铸造了五百门,但后来大王觉得,五百门火炮对于广袤的漠南战场而言,分量还是轻了些,不足以彻底改变力量对比或形成足够的威慑……
于是又追加了五百门!再后来,考虑到林丹汗此人反复无常,难以完全倚仗,为扩大影响,又将土默特等一些与建虏若即若离的部落也纳入交易考量,于是……又加铸了五百门!”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叹:“前前后后,一共铸造了一千五百门这样的仿明制式火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