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调拨给东线第五镇加强防御的两百门,如今在北线库房里,还足足封存着一千三百门!”
“一千三百门?!”曹变蛟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
张令冷峻的脸上也掠过一丝惊诧,这个数字,远超他们的想象,一千三百门火炮,哪怕都是虎蹲这类相对轻便的火器,集中使用的威力也足以形成一片恐怖的死亡地带!
“这么多炮……之前怎么没听大规模配发?”曹变蛟忍不住问。
冯文良接口解释道:“原本,在察哈尔部彻底归附,我大夏设立察哈尔府,直接管辖部分漠南之地后,这批为交易而准备的火炮就有些尴尬了。
它们的性能虽优于旧明军火炮,但毕竟不是我大夏野战部队列装的制式火炮,军械局一度建议将其回炉重铸,原料用于制造我大夏制式火炮。
但兵部林胜武尚书认为如此大批火炮直接销毁可惜,且未来边防或有用处,便力主将其封存备用。
如今看来,林尚书确有远见,这批火炮,如今正好派上大用场!”
得知竟有一千三百门备用火炮可用,曹变蛟和张令心中的一块大石顿时落地,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有如此数量的火炮作为底牌,固守几处预设阵地,确实底气十足。
“好了,曹参将,”冯文良看向曹变蛟,语气轻松了许多,“火炮之忧可解,现在,该详细说说你的变主动之法了,如何让多尔衮乖乖钻进我们为他备好的口袋?”
曹变蛟精神大振,再次走到那幅简陋的防区示意图前,手指先重点圈出冯、王二人提到的几处交易通道,然后开始阐述他的构想:
“我的想法,其实也是建立在两位总兵已有布局的基础上,二位留下这几处通道,想必也是存了钓鱼的心思,只是末将方才未及深思。
如今双方已然开战,这几处安全通道却依旧保持着原样,没有像其他地方一样挖掘深壕、设置重重障碍。
这本身就是一个明显的异常,多尔衮为人机警多疑,他若得知,起初必然会怀疑这是否是陷阱。”
他话锋一转:“所以,我们不能干等,我们要主动创造条件,逼着他,或者诱着他,不得不重视、最终选择从这里进攻!”
他伸出第一根手指:“第一步,全面加压,遮蔽战场,从即日起,我北线所有斥候、游骑,活动范围和巡逻频率要再提升一个等级!
巡逻距离,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再向前延伸十里!目的只有一个:让多尔衮派出的哨探,在我们防线外围就处处碰壁,难以靠近观察,更无法深入窥探我后方虚实。
要让他变成聋子和瞎子,对其他具体情况,一无所知!信息匮乏会加剧焦虑,当常规侦查手段统统失效后,这些看似薄弱的通道,在他眼中的诱惑力就会成倍增加。”
接着是第二根手指:“第二步,虚实结合,展示弱点,在这几处目标通道所在的局部区域,我们的斥候和骑兵巡逻队,同样要表现得外紧内松。
表面上戒备森严,频繁巡逻,制造出此地重要,我们在认真防守的假象,但暗地里,要留出一些缝隙。
比如,当发现敌军较大规模的侦骑试图靠近通道口时,我们可以力有未逮地稍作拦截,然后被迫后撤,让他们有机会远远地看到通道口营墙的规制、守卫的规模,以及墙外那片平坦的、没有深壕的土地!
要让他们确信,这里确实防守相对薄弱,而且地形利于骑兵发挥!必要时,甚至可以伪装一些小规模的换防或物资运输场景,显得此地守军忙碌而正常。”
他伸出第三根手指,语气加重:“第三步,制造紧迫,逼其决策,这是最关键的一步!我们要让多尔衮感觉到,这个机会正在迅速消失!
怎么做?调集一部分民夫、辅兵,在这些通道口附近,大张旗鼓地开始施工,不是真挖深壕,而是做出挖掘的姿态,运输土方、石料,树立标志。
同时,可以小规模、但恰好能被敌方探子察觉的方式,从后方府县,调集一些城防司的士卒陆续向这几个区域开进、集结。
要让多尔衮得到这样的情报:大夏人正在紧急加强这几处漏洞的防御!通道即将被彻底堵死!如果他再犹豫不决,等壕沟挖好,援军到位,这些薄弱之处也将不复存在!
届时,他就真的只能面对一条完整的、无从下嘴的铁壁防线了,时间,站在我们这边,但我们要让他觉得,时间站在他那边——而且正在飞快流逝!”
曹变蛟的手指重重敲在图纸上,总结道:“如此一来,信息遮蔽制造焦虑,展示弱点提供目标,制造紧迫催生决断!
三管齐下,多尔衮即便心存疑虑,在找不到其他更好选择,又面临机会窗口即将关闭的压力下,很可能被迫下定决心,集结主力,强攻我们选定的这两处通道!
届时,我们预先部署的数百门火炮骤然齐鸣,配合营墙后的步兵火铳阵列,足以将任何冲进来的骑兵打成筛子!
歼灭其前锋主力后,我骑兵部队再从侧翼出击,扩大战果,北线战局,便可一举从被动防御,转为主动歼敌,甚至可能重创建虏和附庸蒙古诸部的元气!”
曹变蛟说完,目光炯炯地看向冯文良和王自九,他的计划大胆而周密,充满了进攻性。
冯、王二人听完,却是对视一眼,并未立刻表态,反而都陷入了沉思。
曹变蛟的计划固然诱人,但其中风险也不言而喻,这个计划的核心,在于将大量宝贵的打击力量——火炮,集中到少数几个预设的陷阱节点。
这意味着,整条漫长防线上其他地段的火力支援将被大幅削弱,万一,多尔衮老谋深算,识破了这个诱饵,并未进攻这两处通道,而是选择了其他防御薄弱的地段进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