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夜离低沉喑哑的声音,带着滚烫的气息,钻入云照歌的耳中。
“不如,让朕来帮帮你?”
云照歌在他怀里微微仰头,迎上他那双燃着火焰的眼眸。
白皙的手指非但没有收回,反而顺着他结实的腹部,更加放肆地向上游走,轻轻点在他的心口位置。
“哦?”
“陛下打算怎么帮我?是帮我松土,还是帮我施肥?”
刻意的撩拨让君夜离的呼吸又重了几分。
他一把捉住她作乱的手。
“朕,可以帮你把那些碍眼的杂草,连根带土地,一起从这后宫里铲出去,扔到乱葬岗。”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充满血腥的戾气。
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在告诉她,只要她想,他可以将所有让她不快的人,清理得干干净净。
云照歌的心,被这股蛮横的偏爱狠狠撞了一下。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明明是九五之尊的帝王。
此刻正用最直白的方式,向她袒露着他最疯狂、最不计后果的一面。
“陛下就不怕,臣妾这把火,会烧了你的后花园?”她轻声问道。
“烧了便烧了。”
君夜离毫不犹豫地回答。
“只要你还在,朕可以为你,再建一座更好的。”
他的承诺,重逾千金。
云照歌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
她伸出双臂,主动环住他的脖颈,将自己完全交给了他。
“好,”她在他耳边轻语,“那臣妾,就等着看陛下的手段了。”
自那天起,长乐宫外的花园里,便多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郭淑怡果真日日都来。
她换下了华丽的裙装,穿着最素净的衣衫。
每日清晨便提着水桶,去玉泉山取水。
然后顶着日头,在花园里细心地照料那几盆娇贵的雪顶墨兰。
她的动作很标准,也很用心,每一片叶子都擦拭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灰尘。
她总是低着头,一副逆来顺受,默默赎罪的模样。
苍白的小脸,纤弱的身影,在风中微微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宫里很快就有了闲言碎语。
“郭小姐也太可怜了吧,好歹是太后的亲侄女,竟被罚来做这种粗活。”
“谁说不是呢,云妃娘娘是不是太严苛了些?人家都跪下请罪了。”
“嘘……小声点!你想被割了舌头吗?没看见陛下天天都在长乐宫吗?这明显是陛下的意思!”
这些话,自然也一字不落地传到了春禾的耳朵里,气得她直跺脚。
“娘娘,这郭淑怡太有心计了!她这是在故意卖惨,坏您名声呢!”春禾愤愤不平地说道。
云照歌坐在窗边,正用一把小银剪修剪着一盆新得的兰花。
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随她去。”她淡淡地道。
“跳梁小丑,蹦跶得越高,只会摔得越惨。”
她在等。
等郭淑怡的狐狸尾巴,彻底露出来。
果然,不出三日,机会来了。
这日傍晚,君夜离处理完政事,习惯性地拉着云照歌在御花园里散步。
两人并肩而行,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君夜离的手,始终霸道地揽着云照歌的腰,时不时低头与她说些什么,引得她唇角微扬。
那亲昵的姿态,羡煞了旁人。
当他们信步走到靠近长乐宫的那片花圃时,一个纤弱的身影,正提着一个沉重的木桶,摇摇晃晃地走来。
正是郭淑怡。
她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帝王,脸上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慌,连忙跪下行礼。
“臣女…参见陛下,参见娘娘。”她的声音虚弱无力,仿佛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倒。
君夜离的眉头不易察觉地一皱,直接无视了她,揽着云照歌便要绕过去。
就在此时!
“啊——”
郭淑怡突然发出一声痛呼,整个人猛地向前一软,直直地朝着君夜离的脚下倒去。
她手中的木桶也随之倾倒,清澈的水洒了一地。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
周围的宫人全都吓了一跳!
这要是撞到了圣驾,可是大罪!
然而,君夜离的反应快得超乎想象。
在郭淑怡倒下的瞬间,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抱着云照歌的身体猛地向旁边一旋。
不仅完美地避开了倒下的人,甚至连衣角都没有被水溅到。
郭淑怡算好了一切,却没算到君夜离的动作会如此无情。
她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
还没等她从疼痛中反应过来,另一个声音便响了起来。
“淑怡!我的淑怡!”
只见郭太后在一群宫人的簇拥下,“恰好”从不远处的假山后走了出来,
一脸惊慌地冲了过来,一把将郭淑怡扶起。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虚弱成这个样子!”
郭太后抱着郭淑怡,抬头看向君夜离和云照歌,眼中含泪,声音里充满了悲愤和指责。
“皇帝,云妃!你们看看!你们都看看!”
“淑怡为了赎罪,尽心尽力,都累成什么样了!她身子骨本就弱,再这么下去,是要她的命吗!”
她哭得情真意切,仿佛云照歌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毒妃,把郭淑怡折磨得不成人形。
周围的宫人纷纷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但那同情的目光,却若有若无地落在郭淑怡身上。
好一出精心策划的苦肉计。
一个负责晕倒,一个负责哭诉,还真配合得天衣无缝。
云照歌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心中一片平静。
她从君夜离的怀里挣脱出来,缓步走到郭淑怡面前。
“哦?”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声音清冷。
“你说你是因为劳累过度,体力不支才晕倒的?”
郭淑怡缩在太后怀里,瑟瑟发抖,怯生生地答道:
“臣女…臣女不敢欺瞒娘娘…”
“是吗?”云照歌忽然笑了。
她伸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郭淑怡的手腕。
郭淑怡脸色大变,想要缩回手,却被云照歌死死钳住,动弹不得。
“云妃!你做什么!”郭太后厉声喝道。
云照歌理都不理,三指搭在郭淑怡的脉搏上。
“有趣。”
她松开手,唇角勾起一抹讥讽。
“本宫还是第一次见到,因中暑劳累而晕倒之人,脉象平稳有力,呼吸均匀绵长,额头连一滴汗都没有。”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郭太后和郭淑怡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云照歌居然如此精通医理,还当众拆穿了她们的把戏。
“你…你胡说八道!”郭淑怡色厉内荏地反驳。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传个太医来一问便知。”
云照歌的声音陡然转厉。
“还是说,你想让本宫亲自告诉你,你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虚弱,早上只喝了一碗清粥,又在烈日下暴晒了一个时辰,刚刚还故意屏住呼吸,好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更苍白?”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郭淑怡的心上!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劳累过度,这分明是一场准备已久的陷阱。
所有宫人看向郭淑怡的目光,瞬间从同情变成了鄙夷。
在天子面前玩弄这种心机,简直是自寻死路。
更何况,还是在天子的心尖尖面前搬弄是非。
这不找死呢么。
“好大的胆子。”
一直沉默的君夜离,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缓步走到云照歌身边,看向郭淑怡的眼神,已经像在看一个死人。
“蓄意欺君,构陷贵妃,罪加一等。”
他没有给郭太后任何求情的机会,直接扬声下令。
“来人!”
“在!”侍立在暗处的御前侍卫,瞬间现身,单膝跪地。
“郭氏淑怡,品行不端,心机深沉,竟敢在御前搬弄是非,构陷贵妃,搅乱后宫。”
君夜离的声音,冷酷得不带一丝感情。
“着,将其拖入慎刑司,严加审问!给朕查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她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慎刑司!
这三个字一出,郭太后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
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宫里的地狱。
进去的人,就没一个能完整出来的!
郭淑怡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她疯狂地磕头,哭喊道: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臣女再也不敢了!太后救我!姑母救我啊!”
然而,君夜离的命令,谁敢违抗?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架起郭淑怡就往外拖。
“皇帝!她是你的表妹啊!你看在哀家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次吧!”
郭太后终于反应过来,急忙向君夜离求情。
君夜离冷冷地看着她。
“母后。”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从她把主意打到云妃身上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朕的表妹。”
“朕的后宫,朕的女人,谁敢伸手,朕就剁了谁的爪子!”
他的目光如刀,扫过在场所有噤若寒蝉的宫人,最后落在面如死灰的郭太后身上。
“母后年纪大了,还是回宫好生休养吧。没有朕的旨意,不必再出来了。”
这是,赤裸裸的禁足
郭太后瘫软在地,看着被拖远的侄女。
再看看眼前这个冷酷无情的儿子。
终于明白,这一次,她又输了。
君夜离再也不看她一眼,揽着云照歌,转身离去。
“满意了?”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仿佛刚才那个下令将人拖入地狱的阎王,不是他一般。
“陛下的手段,果然干净利落。”
云照歌靠在他怀里,看着远处消失的身影,轻声道。
“就是不知,会不会太狠了些?”
“对敌人,永远不存在太狠。”君夜离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
“你不是想拔草么?朕帮你连根拔起,再烧上一把火,保证春风吹也生不了。”
他停下脚步,捧起她的脸,认真地说道。
“照歌,记住。”
“在这宫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杀了人,朕帮你埋。放了火,朕帮你扇风。”
“你,只需要站在朕的身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