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客栈。
魏来把那块暗红的圆形玉佩放在桌上,跪地请罪,“属下该死,没有查清当年的事。”
不光是安定小时的遭遇,还有玉佩。
曹澄盯着玉佩久久无言。
良久才把玉佩握在手里,摩挲着玉佩上的虎纹及背面的君字。
仔细看君字并不正确,下面的口字没有完全封口。
这是君家家主才有的红玉玉佩。
因怕人仿造才有了那刻意的一笔。
这一点只有君家绝对信任的人才知道。
“起来吧。”曹澄沉沉地叹了一声,“这事不怪你,你找到他时,他已成长起来。”
那时,安稳与刘春梅对他不喜,却也怕他。
村里人对安定也是赞不绝口,魏来就没有多查以前的事。
家主玉佩他也曾把安家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找到。
这时,侍立在旁的曹忠开口:“将军,小公子已经知道了自己不是安家人,那……”
曹澄摆手,“不急,还不是时候……”
闷咳几声,问魏来,“安家那个怎样了?”
魏来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冷哼一声,“死不了。”
若不怕安定对他还有父子情分,人早被丢在山上喂狼了。
“看着他,别影响到安定。”
“属下明白。”魏来顿了顿,才开口:“镇北王在查当年矿洞之事,让县令查阅当年罪犯的卷宗……着重查了曹澄。”
那年,曹澄在矿洞杀光了皇后派来的杀手,他“自己”也“死”在了里面。
曹澄是被君家大小姐君若依捡回去的孩子,君若依很是疼爱他,从小以姐弟相称,曹澄未入君家族谱,不改姓,不沾君家之事,大了之后,一年有半年游历在外,算君家半个养子。
也因此君家出事时逃过一劫。
只盼了个流放。
流放到凉州。
可他还是被皇后的人,下了毒。
因着镇北王与君家先家主在战场上有些交情,镇北王还算护着他。
皇后派到矿上的杀手,多数被他的人发现,处理了。
有些漏网之鱼,或者曹澄手痒了,就杀一两个玩玩。
曹澄之所以留在凉州就是为了寻找姐姐的孩子。
姐姐的尸体在山上被找到时,肚子里的孩子已经生了。
而皇后的人也一直没放弃寻找姐姐的孩子。
所以他坚信姐姐的孩子还活着。
好在苍天有眼,那孩子自己走到了他跟前。
初见时孩子十四岁,脸颊还算稚嫩,身形带着少年的清瘦,肩脊却如轻松挺拔。
那双眼睛,走路的姿势,与君家人太像了。
于是让魏来去查,果然,安定就是姐姐的孩子,是君家人。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并未过多接触安定,只是为了避免皇后的人查到,把所有线索扫了尾。
安定却格外照拂他这个“文弱”的人,他顺势教了他识字,兵法。
直到那一日安定发现了他大杀四方,吓跑了。
他也没了留在矿上的必要,于是趁机死了。
自此再无君家养子曹澄,只有君家消失的影卫,让人谈之色变的魔鬼——人屠!
“看来是安定演练的兵法,让他起了疑……如此也好,安定的身份,镇北王来揭开,更好。”
曹忠眼中一亮,“依照镇北王的为人,若是知道小主子的身份,即便是为了安心,也会护佑一二,届时咱们再透露消息给皇后,镇北王与皇后之间自然对立,对付皇后咱们又多了一个帮手。”
曹澄整个身子都窝在椅子里,半垂着眼眸,缓缓摇头:“未必,镇北王此次回京与皇帝之间必有一战,皇后的儿子已经十七,虽立为储君,可皇帝始终不肯放权,让其参与朝政,也不曾下到六部历练,眼看着其他皇子已经成长起来,野心勃勃,皇后怎愿再等。”
“您是说皇后会与镇北王合作?”曹忠大惊,“怎么可能,毕竟镇北王与皇帝一奶同胞。”
曹澄冷哼一声,“从皇帝给太后下毒那一刻起,只怕咱们这位大晋的战神,就已开始计划怎么除掉他那大不孝的皇兄。”
镇北军军营前……
安定静坐了一夜,终于拂开眼前的迷雾,褪去迷茫。
此刻他眼眶猩红,眼下青黑,心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安心是他的妹妹!是他从小护到大的妹妹!
这份情,早已超越了血脉的界定,融入了他的骨血!
姓安何妨,姓陆又何妨?
无论她是小河村的安心,还是未来的公主殿下,她永远都是那个需要他守护的安心!
楚洛宸是她的皇兄又如何?
皇家深似海,那金碧辉煌的宫墙之内,未必就有纯粹的温暖。
他安定,就算只是一块顽石,也要做心儿脚下一块最坚实的垫脚石。
就算只是一把钝刀,也要为她劈开荆棘!
他不需要名分,不需要认可,他只需要一个位置,一个能继续守望她的位置!
军功!他必须挣得无人可以忽视的功勋!
为安心,他必须在这条荆棘路上,杀出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
假以时日,他定能手握权柄,才能成为她真正的后盾,在她需要的时候,有能力为她遮风挡雨。
钝刀淬火,成为心儿最锋利的那把刀,
皇子又如何?
王爷又如何?
皇帝又能如何?
铁柱看着安定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本还有些忐忑的心,顿时定了下来。
把包袱往背上一甩,走起路来,那叫一个“一步三摇。”
军营守卫看到两人的架势,以为又是两个刺头,当下就决定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这是镇北军里的传统。
从进入军营那刻起,就要收起你的狂妄,自大,学会绝对的服从与忠诚。
“站住!”
守卫拦住两人,眼神凶狠:“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否则一律按他国细作处置。”
铁柱立马要急,他们大包小包的,打眼一看就知是新军入营,拦住他们分明是故意为难。
安定拦住他,神色淡淡的从怀里掏出刻有“北”字的银牌。
守卫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怪不得如此拽。
这可是先锋营的人!
镇北军先锋营是他们最敬佩也最羡慕的将士。
那可不是敢打敢杀就能进的,你得有真本事才行。
守卫态度立马大变,“是兄弟有眼不识泰山,两个大哥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