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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二年元月十九,清晨,邪马台旧港难波津。

薄雾弥漫,数千人沉默地汇聚在港口。左侧是整装待发的玄甲船队,右侧是即将被运往汉城的工匠、医者、识文者及其家眷,中间则是被挑出的千余年轻女子,包括那二十七名被林羽点中的贵女。哭喊与呜咽被压抑在喉咙里,只剩海风呜咽。

林羽立于蓬莱号船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业已臣服的土地。出云大神官率留守官吏跪伏在码头,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台与被卞玲珑带上船,安置在专门的舱室。而卑弥呼——或者说“幽”,则独自站在上层船舱的阴影中,素白的身影如同幽灵,望着渐渐远去的故国海岸线,眼中空洞无物。

“起航,返汉城。”

一声令下,船队缓缓驶离。当邪马台的海岸线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下,船队并未径直向西返回汉城,而是转向西南。

三日后,元月二十二夜,汉城行宫,光华殿。

殿内灯火通明,却气氛凝重。巨大的东海及周边区域舆图被悬挂起来,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符号。林羽、周芷、孙尚香、吕玲绮、马云禄、祝融、卞玲珑、邹芸娘等核心成员齐聚。

“此番东征,虽有所获,然动静太大。”林羽手指敲击着案几,目光扫过众人,“攻对马,破壹岐,降邪马台,血色拳印旗已然张扬。此虽可立威,却也易成众矢之的,引来不必要的警惕与联合。”

“羽郎之意是?”周芷温声问道。

“我等是‘神只游侠团’,是强盗,是阴影中的猎人,而非开疆拓土的征服军。”林羽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强盗行事,何须大张旗鼓,攻城略地?当如夜枭捕食,悄然而至,精准攫取,一击即走,不留痕迹,徒留恐惧与谜团。”

他起身,走到舆图前,手指点向朝鲜半岛东南沿海和日本海西岸一片区域:“此地,弁韩、辰韩以南,倭地以西,有任那诸国(伽倻诸国)、及新罗、百济边地残余部落。彼等势力交错,互不统属,消息闭塞。且经我上次扫荡三韩,彼等必风声鹤唳,加强沿海戒备,却未必料到我等会以另一种方式再来。”

“如何行事?”孙尚香跃跃欲试。

“变明攻为暗掠。”林羽沉声道,“目标有二:其一,各部落、小国之首领、酋长、贵族之核心女眷——妻、女、姐妹,择其年轻貌美、身份贵重者,每次目标不超过十人。其二,其府库中已开采冶炼好的金银锭、珠宝、精炼铜铁、珍贵药材、成品丝绸等轻便高价值之物。不取粮草,不占土地,不伤平民(除非抵抗),不表身份。”

“如何做到暗掠?”吕玲绮问,“彼等城池村寨,总有守卫。”

林羽嘴角微勾,看向窗外夜空:“玄甲天兵,可踏空而行,凌空而立。此非攻城之力,实乃暗夜突袭、高来高去之绝佳依仗。月黑风高之夜,精选数十玄甲好手,背负滑翔翼索(简易),自海岸悬崖或山林高处悄然潜入,直扑目标府邸。控制首领,迫其交出女眷、财宝,而后携人携物,凌空远遁,返回接应船只。 全程迅如闪电,静如鬼魅。待其守卫发觉,我等早已消失于茫茫大海。”

众女闻言,眼睛皆是一亮。此等战法,闻所未闻,却正合玄甲之能,亦与“神只游侠”之名相符。

“然情报至关重要。”卞玲珑沉吟道,“需知目标所在,其府邸布局,守卫巡逻规律,核心女眷居所。”

“此事交由芸娘与玲珑。”林羽道,“利用现有三韩、倭地俘虏中熟悉彼处情况者,分开询问,交叉印证,绘制简图。同时,可派少数机灵且通晓当地语言的玄甲,扮作商贩或流民,潜入其地,核实情报,并观察近期动向。”

“遴选出战玄甲,需精于潜伏、擒拿、格斗,且能熟练操控简易滑翔器具。”孙尚香补充。

“此事由尚香、玲绮、云禄、祝融共同负责,从各自部属及中军精锐中挑选,暂编一队,称‘夜枭’。由我直接统辖,进行专项训练。”林羽拍板,“船只改用更小、更快、更隐蔽的快船,不挂任何旗帜,伪装成海寇或商船。接应地点选在远离港口的海湾或荒岛。”

“首次目标选在何处?”马云禄问道。

林羽手指点在任那地区一个靠海的小国“驾洛国”(金官伽倻)上:“此地临海,有港湾,其国主以产金着称,府库应有积蓄。其国小力弱,警惕性应不如新罗、百济。且与三韩略有往来,情报相对易得。就拿它,试试这‘夜枭’的爪子利不利。”

接下来的半月,汉城内外转入一种隐蔽而高效的备战节奏。

表面一切如常,周芷坐镇,安抚新到人口,整饬内务。金昭熙等女协助管理日益庞大的仆役队伍。邹芸娘与卞玲珑则整日埋首于情报整理,从那些三韩、倭地俘虏中甄别、询问、绘制出一张张关于驾洛国及其周边势力的草图,包括国主“金首露”的王宫(实则大寨)大致布局、可能的宝库位置、以及其家眷情况——据说有数位年轻貌美的妻妾和两个女儿。

“夜枭”队的选拔与训练在远离汉城的隐秘海湾进行。孙尚香等人从四千玄甲中百里挑一,选出五十名最为精悍、机敏且沉默的士卒。林羽亲自监督,训练他们利用改良过的黑色布制滑翔翼(由系统提供的抗风防水布料和三韩工匠赶制)进行短距离悄无声息的滑翔与精准降落,训练夜间无声攀爬、潜入、擒拿、以及背负人或重物快速撤离。玄甲本身的悬浮能力被限制使用,仅作为滑翔的辅助和紧急撤离手段,以避免过于惊世骇俗。

五艘特制的狭长黑色快船也被改造出来,船体低矮,航速极快,且涂抹了深色涂料,夜间不易被发现。船上不设明显标志。

秦始二年二月初十,夜,月隐星稀。

汉江口以南五十里一处荒僻海湾,五艘黑色快船如同暗影般滑入海中。船上载着林羽、孙尚香、吕玲绮以及五十名“夜枭”队员。马云禄、祝融留守汉城,与周芷共同策应。卞玲珑随行,负责情报指引。

林羽坐镇居中快船,并未打算亲自潜入。作为统帅和最后保障,他需要在接应点掌控全局。孙尚香、吕玲绮各率二十五人,分两批行动。

“目标,驾洛国主寨。首要目标:国主金首露正妻‘许黄玉’、长女‘金姬’、次女‘玉姬’,及两名最受宠的年轻妾室。次要目标:其内库金银锭、精炼铜、上好珍珠。行动时间,以子时为限,无论得手几人,必须撤离。接应点在此处海岸悬崖之下。”林羽最后一次确认行动计划,声音在海风中低沉而清晰。

“明白!”众人低声应诺。

快船凭借夜色和海雾掩护,沿着海岸线悄然南行。二月十一,凌晨,丑时初刻。 快船在距离驾洛国主寨约十里的荒凉海岸悬崖下阴影中停泊。此处崖高二十余丈,怪石嶙峋,下方海浪湍急,人迹罕至。

五十名“夜枭”队员检查装备,背负滑翔翼。孙尚香、吕玲绮对林羽一点头,率先助跑,跃出悬崖!黑色滑翔翼在夜风中张开,如同巨大的蝙蝠,无声地滑向远方黑暗中隐约有零星火光的驾洛国主寨。其余队员紧随其后,片刻间,悬崖上只剩林羽、卞玲珑及少数驾船水手。

林羽站在船头,望着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的黑影,心神通过系统与“夜枭”队员隐隐相连,能感知到他们的方位和大致状态。他按剑而立,耐心等待。

驾洛国主寨,坐落在背山面海的一处高地上,以木栅土墙围护,规模比邪马台王宫稍大,但依旧简陋。 夜深人静,只有寨墙和主楼附近有零星火把和昏昏欲睡的哨兵。

孙尚香与吕玲绮率领的“夜枭”如同真正的夜枭,凭借滑翔翼悄无声息地越过最外围的哨塔和木墙,精准地降落在主寨内核心区域——国主金首露一家居住的主楼及附近贵宾院落屋顶。落地轻盈,几无声音。

根据情报,主楼二层东侧是国主及正妻居所,西侧是女儿闺房,妾室居于后方独立小院。孙尚香打个手势,二十五人分作五组,每组五人,分别扑向几个目标位置。吕玲绮则率另一队人,直扑疑似内库所在的主楼侧后方一处守卫稍严的石砌矮房。

行动迅捷如电。涂抹了特制迷药的吹箭解决了零星打盹的侍女和卫兵。孙尚香亲自带人摸进主楼东侧,厚重的木门被特制工具轻易撬开。内室里,驾洛国主金首露,一个四十余岁、略显富态的男子,正搂着一名年轻妾室酣睡。孙尚香一个箭步上前,未等其惊醒,一掌切在颈侧,金首露闷哼一声晕厥。那妾室则被另一名玄甲捂住嘴,迅速捆绑、堵嘴、套上黑布袋。

几乎同时,西侧女儿闺房也被控制。两名睡梦中的少女(金姬、玉姬)在惊恐中被如法炮制。后院的另一名目标妾室也未能幸免。只有正妻“许黄玉”的居所内空无一人,据擒获的侍女比划,似乎是回娘家省亲未归。

吕玲绮那边遇到了些许抵抗。内库门口有两名还算清醒的守卫,但还没来得及呼喊,便被无声放倒。库门是厚重的木门加铁锁,但对玄甲的力量和携带的破拆工具而言形同虚设。库内果然堆着不少成箱的金银饼、铜锭,以及一些珠宝匣。吕玲绮毫不犹豫,指挥手下将最值钱、最轻便的几箱金银和珠宝快速装入特制的厚布袋。

整个过程不到两刻钟。 信号发出,分散的各组迅速向主楼前的小广场集结。清点成果:擒获目标女眷四人(国主本人未被列为目标,只是打晕),缴获黄金约两百斤、白银五百斤、精铜千斤、珍珠两匣。完全符合“少而精”的原则。

“撤!”孙尚香低喝。

队员们两人一组,背负俘获的女子和财袋,迅速奔向寨墙。到达墙边,无需攀爬,直接启动滑翔翼,在夜风中悄然升空,向着来时的海岸方向滑去。整个驾洛国主寨,除了少数被打晕捆住的守卫和侍女,以及晕厥的国主,竟无人察觉曾有一群不速之客来过又走了。直到天色微明,才有早起的仆役发现异常,顿时寨中大乱,哭喊报警声响成一片,却只看到晨雾茫茫的海岸,哪里还有“强盗”的影子?

丑时三刻,悬崖下接应点。

黑色快船依旧静静停泊。忽然,一片片黑影如同归巢的蝙蝠,从夜空中滑翔而下,精准地落在快船甲板或附近海面(被迅速捞起)。人员、俘虏、财袋迅速登船。

“如何?”林羽看向孙尚香和吕玲绮。

“得手四人,缺正妻。财货在此。”孙尚香简洁汇报,指了指那几个沉重的布袋和四个被套着头、捆得结实、瑟瑟发抖的女子。

“很好。撤。”林羽点头,毫不拖泥带水。

五艘快船立刻调头,如同融入海水的墨滴,迅速驶离这片海岸,消失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

当日上午,快船并未直接回汉城,而是在外海绕行,直至确认无人跟踪,才于傍晚悄然返回汉城外的秘密小港。 俘虏和财物被秘密转运至行宫内一处僻静院落,由专人看管。那四名驾洛国女眷被分开安置,饮食不缺,但严禁与他人接触,亦无人对她们解释什么。

林羽在光华殿听取了详细汇报。

“四人,分别是金首露宠妾一人,两女金姬、玉姬,另一妾室。正妻许黄玉不在,据侍女言回娘家。”孙尚香道。

“金银珠宝已清点入库,皆是上品,易于携带变现。”吕玲绮补充。

“我方无人折损,无人受伤,全程未暴露身份,未留明显痕迹。驾洛国人至今应仍不知是何方所为。”卞玲珑总结。

“做得好。”林羽露出满意的笑容,“此方为‘神只游侠’应有之风范。迅捷,隐秘,精准,收获丰硕而代价极小。让驾洛国,还有那些周边的豺狼们,在恐惧和猜疑中颤抖吧。他们永远不知道,下一次,夜枭的利爪,会落在谁的头顶。”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猎人般的光芒:“让‘夜枭’队休整三日,总结此次经验。同时,情报收集不要停。目标……可以放得更远一些。新罗王族?百济贵族?或者……更南边海岛上的那些自称‘王’的部落首领?这东海万里,可供狩猎的‘珍禽’,可不少呢。”

一种全新的、更具威胁和神秘感的掠夺模式,就此展开。“神只游侠团”的身影,将不再是海平面上招展的恐怖旗帜,而是深藏在夜色与迷雾中,无声无息,却能攫走任何他们看中之物的——阴影之王。

(第二百零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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