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不论【巴别塔】内仍在上演的剧目,让我们将视线转向现实世界。
此间,【无休欢宴】已暂且告一段落,在季长生,【苏】,还有罹玦不间断的折腾下,这仿造【无休欢宴】而诞生的炼金产物已经彻底报废,怕是【欢宴】亲自下界也做不到修复。
仅耗时半日,【云】手搓四个炼金傀儡,死死护着罹玦——作为被所有神明公认的,天赋只比离陌差一点点的天才,罹玦可不能就这么死在圣月联盟,要不然神明们怪罪下来,就算【欢宴】也未必护得住他们。
而这一切的核心人物——罹玦,此刻没有半分危机意识。他钻进【未熄锻炉】已经过去一日,在能够遥望【巴别塔】的位置,布置了一座极其繁复的嵌合型阵法。
有多繁复?
用到三瓶接近75%浓度的液态贤者之石,你说繁复不繁复!就算这玩意不够复杂,至少它的造价也已经来到一个极高的水平。
【神视衍论】,由罹玦自创,非常非常不负责任的,同时让所有神明降下赐福,以求短时间内获得更改规则的能力的一个普通巫祝仪式。
普通才怪。
老虎大大咧咧地指出多处仪式的不规范点,并亲自上手修改;黑狼双臂交叠,挑着眉,似乎对玖烛那与正常仪式师和巫祝师不同的手法很感兴趣;黑狮就很随性了,靠在墙上,把玩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至于没有出现的灰狼,雪貂,祖龙,以及某个顶着狼皮的“树精”,还有刚飞升不久的龙裔……前两个正因克德勒洛斯如今的事件忙得不可开交,祖龙正忙于新律法的修订,“树精”正在神国里摸鱼,顺手造点新的生命或是物种,龙则是因为刚刚飞升,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处理,没时间过来看。
【未熄锻炉】,自其诞生以来,便从未有过这么热闹的时候。一座小小的神国,同时容纳着三尊神明……哪怕【未熄锻炉】现在立马原地爆炸,也可以和其他那些神国炫耀一番:嘿,你们可没见过这种盛景!
当然,【终末】的【理骸】不能参赛。
“没看出来,那只疯老虎以前居然还学过仪式?”
“【欢宴】飞升前是首席仪式师,全大陆揪不出来第二个的那种,虽然与罹玦比起来可能差点‘奇技淫巧’,但【欢宴】的仪式学底子硬的可以砍【苍白】。”
黑狼没有回头,仍然在观察罹玦的手法。作为祂权柄的延伸,戴斯特自认为自己对仪式的了解已经无人能及,但罹玦创造仪式的手法太过简陋,以至于连祂都感到了一丝新奇。
黑狮对黑狼的回答颇为不满,但作为其“下属”也不好多说什么,干脆地将注意力全部放回自己爪中的玻璃瓶。
玻璃瓶看上去虽然小,但只要是正常的生灵便能感觉到其中透着的不祥——那瓶中酝酿的,是浓郁到液化的黑气,是化解不开的,名唤【死亡】的气息。
“小心点,别打碎了,【离神】可没时间给咱们一个一个复活。”
是的,【死亡】的概念对神明同样适用。在这瓶浓度几乎接近100%的【死亡】之下,恐怕只有【悼神】那个免疫所有负面状态的超标怪和【离神】这种完全不受【死亡】影响的家伙可以活下来。
【终末】虽然强大,但归根结底只是远古巨兽的残片,并非真正的,那只降诞世界的巨兽,就算不会死,受到【死亡】的影响也不好受。
“话说回来,那小子到底想改什么规则,需要咱们几个神明如此大动干戈地进军【未熄锻炉】?刚【欢宴】还以为我看不惯祂,终于要下死手了。”
“【离神】大人,拜托了。”
罹玦拉着绳子,从房顶上跃下,快速离开仪式的覆盖范围。雪貂的虚影把伊克莱恩爪中的玻璃瓶摔在地上,液态的【死亡】立马叫嚣着冲向生灵,却被灰纱所覆盖,束缚在无法接触到伊克莱恩等兽的地方。
“安眠之帐的执掌者,沉睡帷幕的编织人,请您垂听这悖论安宁的祈求:
您曾将死亡的锋刃捻作绒羽,令众生在长夜的襁褓中沉入安眠。而今我祈求您,将绒羽再度铸为锋刃……
请在此地撕开温柔的假象,令安眠失去它母亲般的温柔,褪回黑暗般死寂的雏形——让躺卧者不再沉睡,而逝去;让呼吸的平息不再暂歇,而归于尘土。
在此域内,求您扭转概念之经纬:令纱帐化作石碑,挽歌化作收割,长夜化作通往冥海的单向门扉,愿‘死亡’重获它古老的重量,如铁楔钉回松动的门栓。
离神啊,请您收回哀怜,让此地的【安眠】不再温柔,燃作死亡的火焰。
唯愿万物归其本位,锋刃永属锋刃。此祷即契,愿概念随仪式更迭。”
霎时间,死亡变得狂躁,伴随着罹玦的祷告词愈演愈烈,甚至趋近于连【离神】都无法掌控的地步。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要我们来了。”
伊克莱恩叹着气,长枪朝地上一插,【止戈为武】顿时张开,神明级的气息短时间内爆发开,但很快趋于平缓。
【终末】伸出爪子,并未张开领域,只是轻轻一按,【死亡】顿时安分了不少——距离接近二次飞升最近的存在,祂的敕令大部分情况下连天道都无法忤逆。
白狼额间的枝叶愈发茂盛,莹莹绿光攀附上仪式,抚平了暴躁的气息,令【死亡】逐渐沉寂。
老虎大大咧咧地甩出一堆炼金产物,以稳定仪式。
至于最关键的雪貂——祂身上冒出冷汗,强行让【死亡】沉寂,死死压入仪式之中。至此,在【未熄锻炉】之中,【安眠】的概念被短暂恢复为【死亡】,一起受到影响的还包括【巴别塔】。
“……接下来,只待那家伙冲出来了?”
“要杀掉过去的自己什么的,还真是奇怪啊。”
老虎眯着眼,但手上准备防御和进攻的动作倒是一点也没停下。
毕竟,祂不希望死掉的是现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