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而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就像灵魂被生生撕裂成无数碎片,然后再艰难地拼凑回原来的模样一般。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瞬间,但对于经历过它的人来说,却宛如度过了漫长的一生。终于,陈胜、巫凡和阿洛三个人的目光几乎在同一时间重新聚焦起来,眼中的迷茫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然而,当他们试图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惊愕。原本应该出现在视野中的,是那个经过修复之后正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法阵洞窟;可此刻展现在他们之中的,却是无尽深邃的黑暗,如墨汁般浓稠,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这片黑暗如此纯粹,没有丝毫光亮能够穿透其中,甚至连声音也似乎都被其吞噬殆尽。
与此同时,一股奇异而刺鼻的气味钻入众人鼻中,这股味道异常复杂,难以用言语准确描述。它既包含着岁月沉淀下来的千年尘埃所特有的霉味,又夹杂着某种不知名矿物质溶解后的苦涩滋味,还隐隐透出若隐若现的腐朽气息。更糟糕的是,在这些味道的深处,还有一缕极其淡雅、但始终萦绕不散的......血腥与香料相互交融的诡异香气,刺激着人们的鼻腔神经,使人产生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阿洛?陈胜?你们在哪里啊?巫凡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黑暗中突兀地响起,尽管她已经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还是无法完全掩饰住其中细微的颤动。这声呼唤在空荡无人的环境里回荡开来,仿佛每一个音节都被无限放大,变得分外刺耳。随后,这阵回音便迅速消失在了四周的虚空当中,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受到那股恶臭的影响,巫凡不由自主地伸手捂住了嘴巴和鼻子,希望借此阻挡一些异味的侵袭。
“我在这里。” 陈胜沉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巫凡姐姐,我没事。” 阿洛细小的声音也紧接着响起,听起来还算镇定。
三人循着声音,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在黑暗中艰难地摸索着汇合。脚下地面坚硬而平整,似乎是某种石材,但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他们能感觉到彼此近在咫尺,却因绝对的黑暗而无法视物。
“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陈胜低声道。他心念一动,体内灵力运转,手背、手臂上的魇鳞无声浮现,散发出一种暗红色的、如同熔岩冷却般的不祥微光。
这红光在绝对的黑暗中摇曳,映照出陈胜部分覆盖着鳞片的轮廓,显得狰狞而骇人,仿佛来自深渊的魔物。然而,在这令人不安的诡异环境中,这唯一的光源却给巫凡和阿洛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安心感——至少,她们能隐约看到陈胜的存在了。
借着这微弱的红光,巫凡迅速摸索着自己腰间那个小巧的、用某种兽皮和特殊草药熏制过的随身布袋。她的手指灵巧地探入,凭借触感和对草药特性的深刻理解,很快分辨出了几种特定的干枯植物。
“陈胜,阿洛,闭上眼睛,稍微屏住呼吸片刻。” 巫凡急促地说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专注。
陈胜和阿洛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闭上双眼。
只听巫凡口中念念有词,是一种古老而晦涩的祷言或咒文。她将手中揉碎的几种草药粉末混合,轻轻向周围一撒——
刹那间,以她撒出的粉末为起点,一抹幽蓝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光芒亮了起来!这光芒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迅速沿着地面、墙壁(如果存在的话)蔓延、生长!
那是一种奇特的荧光苔藓或菌类孢子,在被巫凡的特殊草药激活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滋生,释放出稳定的淡蓝色冷光。
陈胜和阿洛感觉到眼前隔着眼皮的光线变化,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他们眼帘的景象,让三人都怔住了。
魇鳞的红光已然微不足道。整个空间都被那不断蔓延生长的幽蓝色光芒所照亮,虽然不算明亮,但足以让他们看清周围的环境。
他们此刻,正身处一个极其庞大、宏伟,却又死寂得令人窒息的地下空间。
上下左右,皆是巨大的、切割整齐的黑色巨石砌成的墙壁,严丝合缝,向上延伸至蓝色光芒无法照亮的黑暗穹顶,向下则是他们站立的光滑石质地面。他们仿佛站在一个巨大无比的立方体盒子内部。
眼前,是一扇巨大到超乎想象的青铜门扉!这青铜门古朴沧桑,上面雕刻着无数复杂而诡异的图案——扭曲的星辰、缠绕的巨蛇、朝拜某种不可名状之物的无数人影、以及大量他们无法理解的符号和纹路。青铜门紧紧闭合着,门缝处似乎被某种黑色的、类似沥青的物质所封死,散发出更加浓郁的腐朽和阴冷气息。
门的两侧,矗立着两尊高达数丈的石像。石像并非人形,而是某种匍匐在地、却又昂起狰狞头颅的异兽,似龙非龙,似蜥非蜥,空洞的眼窝注视着闯入者的方向,带着无声的威压与恶意。
他们身后,来时的路已经消失,同样是冰冷的、刻满模糊壁画的巨石墙壁。
“这里……是哪里?” 阿洛小声问道,声音在空旷的巨大空间中激起微弱的回音。
巫凡脸色苍白,环顾四周,喃喃道:“我们……好像不在那个山洞里了。这地方……感觉像是……像是……”
陈胜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巨大的青铜门、诡异的石像、封闭的墙壁,最终沉声说出了那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或许,是一座墓。而且,绝非寻常之墓。”
他们此刻,正站在这座庞大不知几许的地宫墓穴深处,主墓室那巨大门扉的入口前。时空法阵的激活,没有将他们送回地面,反而将他们送入了一个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未知之地。先前的时空迷局似乎告一段落,但显然,另一场更加真实、或许更加恐怖的探险,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