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
夏蓝脸色大变,瞬间掠至他身边将人扶住。
触手之处,衣袍一片湿冷,怀中人的气息微弱紊乱不堪,魂光波动剧烈,仿佛随时可能熄灭。
穆棱真人也吓了一大跳:“仙尊!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方才看他还只是面色稍差,有些疲惫之态,怎么突然就……竟至如此地步?莫非是老夫操之过急,让他消耗过巨了?这…这都怪老夫!”
夏蓝此刻已顾不上礼仪客套,他单膝跪地,让那冰凉的身躯靠在自己怀中。
不...不会的...夏蓝的声音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三年前的噩梦在这一刻重演。他慌乱地探向墨尘的鼻息,手指颤抖得几乎无法准确感知。
仙尊!冷静!穆棱真人见状急忙上前,一手稳稳按住夏蓝颤抖的肩膀,另一手迅速探向墨尘的鼻翼下方,还有呼吸!虽然微弱,但还活着!
这句话如同惊雷般劈开了夏蓝的恐慌。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重新将两指搭在墨尘腕间。
温厚的灵力如丝如缕地探入对方体内,这一次他终于清晰地感知到了那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脉搏。
三年前,面对墨尘胸口那个恐怖狰狞的血洞和在他怀中迅速消散的生机与体温,那种撕心裂肺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重要之人逝去的痛楚与深刻入骨的自责,在这三年里,尽数化为了他近乎疯狂地钻研医道、药理、魂术的强大动力。
“魂魄波动极其剧烈,极不稳定,仿佛随时可能离体……可是这不应该啊,这个阵在凌霄山上也演示过,并没有......”
夏蓝的声音低沉而急促,抱着墨尘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墨尘身体的冰冷,让他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绝望的时刻。
穆棱真人面色凝重如水,双手急速在胸前结出一道道复杂玄奥、引动周围灵气随之共鸣的印诀。
随着他精纯灵力的灌注,一个比墨尘所绘的嵌套阵法要复杂精密数十倍的大型探查阵法瞬间在空中成型,柔和而强大的乳白色光芒如水银泻地,毫无遗漏地将墨尘全身笼罩其中。
片刻之后,穆棱真人缓缓收回灵力,那庞大而精密的探查阵法光芒随之渐熄、消散,最终归于虚无。
他转过头看向夏蓝,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沉重与肃穆,嘴唇动了动,才艰难地吐出话语,声音干涩:
“仙尊,情况……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棘手,远超老夫最初的预料。”
他指着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如同游丝的墨尘,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与深深的忧虑,
“他的魂魄与这具由您耗费心力重塑的肉身,表面上看来融合无碍,运转自如,与生人无异,但根据探查结果显示……实则……并未真正完全地、牢固地、深层次地‘扎根’与‘共生’。
或者说……他虽被成功复活,但其存在的根本,似乎与凌霄山——更准确地说,与您当初为他重塑魂体、长期温养肉身的那方特定地脉灵脉源头——产生了一种超乎寻常的紧密绑定。
一旦像现在这样,远离了那个作为他生命‘根基’与‘源头’的所在,超出了某个界限,再加上方才过度消耗了维系存在的本源魂力与心神,就会出现类似……嗯,类似‘地缚灵’被强行带离其陨落之地后,那种失去凭依、无根浮萍般、力量与生机迅速衰竭崩溃的迹象……
这次并无生命危险,可日后......”
夏蓝的心随着穆棱真人的每一个字,直直地沉向了无底深渊,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至头顶。
他猛然惊觉,墨尘醒来活动范围似乎真的从未超出过凌霄山主峰及其周边附属山脉。
难道……难道他拼尽所有最终却只能像那些被困于方寸之地的幽魂一样,被永远束缚在凌霄山那一隅之地。
不,不。
不该这样的。
“可有……解决之法?”
夏蓝低头看着怀中墨尘毫无血色的脸。
穆棱真人面露不忍,夏蓝也知道问他没有什么用。
这种逆天改命起死人肉白骨的事,做过的没有几个人,也不会留下什么记载。
这个世界,这些剧情,对他夏蓝来说像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当他觉得渐渐转好的时候,总有当头一棒把他打入地底。
他用力抱住怀里的少年,心中悲切,却掉不出一滴眼泪——
前无古人的事他来做。
他是后来者,他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