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右脚踝的凉意还没散，脚底踩在细沙上已经留下了一串若隐若现的银纹。那痕迹像被月光浸过，又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泛着微光，每一步都像是在沙滩上画了一道临时的符咒。他没停下，也没回头看，只是脚步略微放慢了半拍。
柯南蹲在祠堂外的石阶边，手里拿着个试剂瓶，瓶底沾着几粒闪着银光的沙子。他拧紧盖子，镜片后的目光沉了沉，像是在脑子里飞快地拼一张看不见的拼图。刚才那一闪而过的鳞纹，不是反光，也不是错觉——它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长得也不像任何已知生物的皮肤组织。
“喂，小侦探，捡垃圾也要分场合啊。”灵汐蹦到他跟前，赤脚踩在他刚走过的沙地上，光晕在她脚底轻轻荡开，“你这瓶子里装的可是星玄的‘脚印精华液’，回头拿去拍卖，说不定能买下东京塔。”
柯南没笑，也没反驳，只是把试剂瓶收进外套口袋，站起身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星玄在前方不远处停下，背对着他们，海风吹得他作战服下摆微微鼓动。他没转身，也没说话，像是在等下一句。
“君惠愿意把家族秘宝交给你们，不是因为你们救了她。”柯南往前走了两步，“是因为你们早就知道那鳞片的真正作用，对吧？你们不是‘刚好路过’的救世主，你们是冲着那个来的。”
灵汐歪头，奶声奶气地哼了句：“哎呀，小朋友，你这推理水平，也就比幼儿园大班强那么一丢丢。”
“我不是在推理。”柯南声音低了些，“我是在确认。你们的能力……不属于这个世界。”
星玄终于转过身，嘴角挂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你呢？工藤新一？”
空气一下子静了半秒。
柯南的瞳孔猛地一缩，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口袋里的试剂瓶。他的身体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但指尖的微颤还是被灵汐看得一清二楚。
“哦——”灵汐拖长音调，像发现了新玩具的小孩，“原来你也会怕啊？我还以为你这种‘死神小学生’早就免疫了呢。”
“你说什么？”柯南声音冷了下来。
“我说，你是工藤新一，对不对？”灵汐往前蹦了一步，仰头看着他，银发垂落，眼瞳在阳光下泛着琉璃色的微光，“那个被黑衣组织灌了药，缩小成小学生，却还在到处破案的倒霉蛋。”
柯南没动，也没否认。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她是怎么知道的？组织的行动记录？还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感知方式？
“你没有证据。”他终于开口，语气依旧冷静，但节奏已经乱了半拍。
“证据？”灵汐笑了，从星砂斗篷里掏出一块闪着微光的布条，轻轻一抖，布条上浮现出一串流动的符号，“我这儿有你的‘命运轨迹’，从你喝下Aptx-4869那秒开始，就歪得像条醉酒的蚯蚓。你说，这算不算证据？”
柯南的呼吸顿了一下。
星玄这才慢悠悠走过来，抬手轻轻拍了下灵汐的肩：“别闹了。”
“我哪闹了？”灵汐把布条收回斗篷，眨眨眼，“我只是觉得，两个藏身份的人互相试探，挺没意思的。不如直接摊牌，省得浪费时间。”
“有些事，知道太多反而危险。”星玄看着柯南，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我们救了人，任务就结束了。至于我们是谁……你不该问，也不该知道。”
“所以你们是在执行某种‘任务’？”柯南盯着他，“系统？穿越？还是别的什么超自然设定？”
星玄没回答，只是抬起右手，指尖在怀表表面轻轻一划。表盖无声弹开，红光一闪即逝。
【警告：检测到高密度逻辑分析波动，建议规避直接信息交互】
“啧，系统都开始报警了。”星玄合上表盖，瞥了眼柯南，“你这脑子，比我想的还麻烦。”
“我只是想搞清楚真相。”柯南声音沉了几分，“如果你们真的在做好事，为什么不能解释？如果你们有目的，那君惠的安全是否真的得到了保障？”
“安全？”灵汐突然插嘴，“你以为安全是靠‘解释’来维持的吗？你以为把所有秘密都说出来，大家就能安心睡觉了？”
她赤脚往前一跳，直接踩在柯南面前的沙地上，脚底光晕扩散，沙粒微微悬浮：“这世界有太多你看不见的裂缝，有些真相一旦被说出来，就会引来比黑衣组织更可怕的东西。你懂吗？”
柯南沉默。
他知道她说的不是恐吓。
他破过的案子越多，越明白有些真相不该被揭开。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不能放任另一个“未知”在眼皮底下自由行动。
“你们改变了君惠的记忆？”他问。
“没有。”星玄摇头，“她自己选择放下。我们只是给了她一个说‘对不起’的机会。”
“那鳞片呢？它能扭曲认知，对吧？你们以后会不会用它做别的事？比如——伪装成别人，混进警视厅？”
星玄笑了：“你要不要先问问你自己，现在站在这里的‘江户川柯南’，算不算一种伪装？”
柯南一怔。
“我们不否认自己有秘密。”星玄收起笑意，声音低了些，“但我们的底线是——不伤害无辜，不篡改意志。你呢？你为了破案，骗过多少人？吓哭过多少孩子？把嫌疑人逼到跳楼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正义’也可能变成暴力？”
柯南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星玄转身，背对着他，“你想跟踪我们，查我们的底细。可以。但记住——一旦你触碰到不该碰的线，别怪我们不讲道理。”
灵汐蹦到他肩上，小声嘀咕：“其实你刚那句挺帅的，就是少了个披风，不然可以直接出道当反派boSS了。”
“我救人不是为了立人设。”星玄抬手把她从肩上拎下来，“走吧，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等等。”柯南突然开口。
星玄停下，没回头。
“如果……”柯南盯着他的背影，“如果有一天，你们的任务目标和这个世界的规则冲突了呢？你们会选择站在哪一边？”
星玄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我们不选边。我们只修正。”
“修正什么？”
“那些本不该发生的悲剧。”他终于转过头，金瞳在阳光下一闪而过，“比如一个母亲被烧死在祠堂里，比如一个少年被药水缩小，困在小学三年级的课桌前。”
柯南的呼吸微微一滞。
“你们……早就知道我的事？”他问。
星玄没回答，只是抬手，指尖在右耳轻轻一碰。一道微光闪过，那只毛茸茸的猫耳又冒了出来，抖了抖，像是在回应什么看不见的信号。
“这技能还不熟练。”他皱眉，“下次别让我在海边变，咸风一吹，耳朵都打结。”
灵汐笑出声：“你这哪是变猫，是变海豹吧？”
星玄抬手把猫耳按回去，转身就走。
柯南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海风卷起细沙，吹散了地上最后一道银纹。他低头，从口袋里掏出试剂瓶，瓶底的沙粒还在微微发亮。
他拧开瓶盖，指尖轻轻一碰那粒沙。
沙粒突然颤了一下，像是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