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周延准时开车来到酒店门口,准备接林南笙回家。他心情颇佳,盘算着晚上带她去吃新开的料理。然而,车刚停稳,他的好心情瞬间被眼前的一幕击碎——酒店门口,他的父母正一脸无奈地被姑姑拉扯着,旁边还站着脸色不太好看的林南笙,以及站在一旁的陈向北。
周延眉头立刻锁紧,快步下车走去。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明天的航班吗?”他先是惊讶于父母的提前出现,随即目光锐利地扫向姑姑,“姑姑,你这是做什么?”
周延父母看到儿子,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疲惫。周母解释道:“我们想给你个惊喜,就改签了航班。你姑姑好心说来接我们,结果直接把我们带到这里……” 他们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他们是被“架”来的。
姑姑一见周延,像是找到了正主,立刻拔高音量,指着刚和林南笙挥手道别、正准备离开的陈向北,添油加醋地说:“周延啊!你看看!你看看!我们可都亲眼看见了!那个男的是谁?跟你女朋友拉拉扯扯、有说有笑的!刚才在里面,又是搂脖子又是送花的,亲密得不得了!这女孩心思不单纯啊,一边吊着你,一边还跟老相好纠缠不清!”
周延父母的脸色也更加复杂起来。他们刚才确实看到了陈向北和林南笙并肩走出来,两人外形登对,气质相合,加上姑姑在一旁不停煽风点火,心里不免也泛起了嘀咕。周父叹了口气,带着一丝疑虑和担忧看向儿子,在周延的耳边问:“小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爸爸说实话,你是不是……插足了别人的感情?” 他们本能地觉得,那个看起来阳光开朗的年轻男孩,似乎和这个文静的女孩更般配一些。
周延简直要被这荒谬的指控气笑了,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但他强压着,先看向林南笙。只见她眉头微蹙,看着姑姑的眼神充满了反感和疲惫,那是一种对没有边界感之人的无奈。周延心疼极了,生怕这些事影响她的情绪。
他不再理会姑姑的叫嚣,直接揽过林南笙的肩膀,用一种保护性的姿态将她护在怀里,然后对父母说:“爸,妈,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上车,回家我再跟你们详细解释。”
他几乎是半拥着林南笙,带着一脸无奈的父母,径直走向车子,完全无视了还在身后喋喋不休的姑姑。
林南笙被周延护着离开前,还是回头对站在原地、面露担忧的陈向北挥了挥手,用口型无声地说:“没事,先走吧。”
陈向北点了点头,扬声道:“南笙,有事随时打电话!” 这话听在周延耳朵里,更是火上浇油,他狠狠瞪了姑姑一眼,这笔账他记下了。
回程的路上,车厢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四个人各怀心事,气压低得可怕。
林南笙深吸一口气,试图打破僵局,她转过头,对后座的周延父母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主动问候:“叔叔,阿姨,一路飞行辛苦了吧?”
周母勉强笑了笑,客气地回答:“还好,还好。” 周父也只是点了点头。
简单的客气之后,车内再度陷入一片更深的寂静,尴尬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
终于到了周延的大平层。一进门,周延再也忍不住,将婚礼上的情况、陈向北和林南笙纯粹的朋友关系、以及姑姑如何屡次刁难林南笙,原原本本、清晰地告诉了父母。
周延父母听着儿子的解释,看着儿子激动而认真的神情,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他们了解自己儿子的品性,他不至于说谎。但是,周母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出了那句成为压垮骆驼最后一根稻草的话:
“小延,爸妈相信你。可是……抛开你姑姑的话不说,妈就是觉得……刚才那个男孩子,和小林站在一起,年纪相仿,又是同学,看起来……确实更和谐、更自然一些。妈是怕你……”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这句“更般配”像一根冰锥,瞬间刺穿了林南笙所有的心理防线。她一直以来的“不配得感”,她害怕成为周延负担的担忧,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那个八岁照片里的小公主薇薇安,和眼前周延父母潜意识里的“更登对”,像两面冰冷的镜子,照出了她始终感觉无法跨越的鸿沟。
然而,在晚餐前的那段短暂时间里,林南笙尽管内心翻江倒海,也依然默默地为舟车劳顿的周延父母泡上热茶,水温恰到好处;注意到周母揉了揉太阳穴,她便轻声询问是否需要休息,并细心地将客房的窗帘拉好;她态度不卑不亢,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不会过分热情让人不适。
这种沉静得体、细心周到的举止,让周延父母不禁对她产生了几分好感和亲近。周母私下对周父低声说:“这孩子,看着是挺稳重的,说话做事都有分寸,不像她姑姑说的那样。” 周父也微微点头,觉得如果这女孩不是跟那男孩看着更登对,而是跟自己儿子在一起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