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一睁开眼，肚子先叫了一声。
他没动，躺着喊：“饿了。”
楼下没人应。他翻个身，手往枕边摸，玉牌还在，温温的，没动静。他又喊了一遍，声音大了点。
这次有人上楼。脚步轻，停在门口，推门进来的是003。他手里拎着食盒，没说话，走到桌边放下，打开盖子，三菜一汤摆出来，热气刚冒头。
叶天一坐起来，揉眼睛：“就咱俩？”
“林婉儿去买符纸了。”003说，“赵无极在楼下跟人下棋。”
“行。”叶天一站起身，趿拉着鞋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碗筷已经摆好，他低头一看，碗底垫了张糖纸，花花绿绿的，折得整整齐齐。
他筷子刚伸出去，系统提示音就在脑子里响了：“共食触发条件满足，宿主与共鸣者需同步进食动作。”
叶天一筷子悬在半空，转头看003：“听见没？”
003点头，也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
两人筷子同时夹向同一盘菜——清炒笋片。
筷子尖刚碰到菜叶，玉牌在桌上猛地一亮，光不刺眼，但足够把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墙上。光里浮出个人影，灰袍布鞋，胡子拉碴，是老李头。
“懒人吃饭不抢筷，默契自生钥匙开。”老李头说完就笑，声音懒洋洋的，像刚睡醒。
叶天一筷子没停，夹起笋片塞进嘴里，嚼着问：“这就算通关了？”
老李头虚影晃了晃：“你急什么？吃你的。”
003也夹了一筷子，动作比叶天一慢半拍，但落筷的位置和角度几乎一样。叶天一瞥了他一眼，故意放慢速度，夹第二筷子时等了等，等003筷子抬起来，才跟着动。
两人筷子一前一后，像排练过。
楼下传来脚步声，林婉儿推门进来，手里拎着符纸包，看见桌上场景愣了一下：“你们……在干啥？”
“吃饭。”叶天一咽下嘴里的菜，“顺便通关。”
林婉儿走近，掏出留影石悄悄对准桌面，石头表面泛起微光，把两人同步夹菜的画面录了进去。
赵无极也跟上来，手里还攥着颗棋子，看见饭菜眼睛一亮：“哟，有我的份不？”
“有。”叶天一指对面椅子，“坐。”
赵无极一屁股坐下，抓起筷子就扒饭，边吃边问：“刚才那光是咋回事？我瞅见影子了，是不是老李头？”
“是他。”叶天一说，“教我们吃饭规矩。”
赵无极咧嘴：“吃饭还有规矩？我吃相难看点没关系吧？”
没人理他。叶天一专心放慢节奏，每夹一口菜都等003先动，再跟上。003也没催，动作稳稳的，筷子从不抢，也不拖。
吃到一半，赵无极抹了把嘴，顺手从碗底抽出糖纸，当餐巾擦了擦嘴角油渍，随手搁在桌角。
糖纸被蹭得皱巴巴，边角沾了酱汁。
玉牌又闪了一下，光比之前弱，但持续时间更长。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跨界面权限提升至50%，激活‘懒悟者共食协议’。”
叶天一筷子顿住：“这就升了？”
老李头虚影还没散，靠在椅背上打哈欠：“你以为多难？吃饭嘛，越自然越对路。”
林婉儿收起留影石，低声问：“那糖纸……是不是有玄机？”
赵无极听见了，低头看自己擦嘴的糖纸：“这玩意儿还能有讲究？”
糖纸背面原本空白的地方，浮现出几道细纹，弯弯曲曲，像地图上的标记，又像某种符文。纹路颜色很淡，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叶天一伸手拿过来，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新线索。”
003也凑近看了一眼，点头：“指向性明确。”
“下一关在这？”赵无极指着糖纸，“画的是啥？山？庙？还是酒楼？”
“不像。”林婉儿摇头，“倒像是……炊烟。”
叶天一笑了：“那就对了。老李头的套路，越日常越关键。”
老李头虚影打了个响指，糖纸上的纹路突然亮了一下，然后彻底隐去，恢复成普通糖纸的样子。
“别猜了。”老李头说，“吃饱了自然知道去哪儿。”
叶天一把糖纸叠好，塞进袖口：“行，听你的。”
四人继续吃饭，气氛轻松，没人再提试炼的事。赵无极吃得最快，扒完最后一口饭，筷子一撂：“爽！比练功还痛快。”
林婉儿小口喝汤，偶尔抬头看看叶天一和003，两人吃饭节奏依然同步，连喝汤的幅度都差不多。
她忍不住问：“你们俩……真不用商量？”
“不用。”叶天一说，“他动我就动，省脑子。”
003点头：“习惯就好。”
吃完饭，003收拾碗筷，动作利落。叶天一靠在椅背上，摸了摸肚子：“舒服。”
系统提示音安静了几息，突然又响：“‘懒悟者共食协议’已绑定，宿主与共鸣者共享权限，下一阶段触发条件：共同进入指定地点。”
叶天一没睁眼：“知道了。”
林婉儿问：“那地方在哪儿？糖纸上没写啊。”
“写了。”叶天一指袖口，“纹路消失前，我记住了走向。东南方，三岔路口，有个卖糖水的小摊。”
赵无极瞪眼：“就这？一个小摊？”
“对。”叶天一说，“老李头最喜欢把大事藏在小事里。”
003收拾完桌子，站在窗边往外看：“现在去？”
“不急。”叶天一摆手，“消化消化。”
林婉儿收起符纸，轻声说：“那我先去准备些路上用的东西。”
赵无极站起来伸懒腰：“我去叫辆马车，省得走路。”
屋里只剩叶天一和003。
叶天一忽然问：“你以前吃过这种饭吗？”
003摇头：“没有。”
“那你觉得怎么样？”
“不累。”003说，“比打架轻松。”
叶天一笑出声：“以后咱就这么过，能躺着不站着，能吃着不跑着。”
003点头：“好。”
楼下传来赵无极的大嗓门：“车来了！糖水摊老板说今天收摊早，咱们得赶紧！”
叶天一慢悠悠起身，拍拍袖口：“走吧。”
003跟在他身后，下楼时脚步放得很轻。
林婉儿已经在门口等着，手里多了个小包袱。赵无极蹲在马车边，正跟车夫砍价。
叶天一走过去，掀开车帘：“老板，去东南三岔口，糖水摊。”
车夫点头：“得嘞。”
四人上车，马车缓缓启动。叶天一靠在车厢壁上，闭眼养神。003坐在他对面，手搭在膝上，呼吸平稳。
林婉儿悄悄问：“糖纸上的纹路，真能带我们找到地方？”
“能。”叶天一没睁眼，“老李头不会骗人，他只爱折腾人。”
赵无极插嘴：“那摊主会不会也是试炼一环？”
“有可能。”叶天一说，“说不定得请他喝碗糖水。”
马车颠簸，没人再说话。车厢里安静下来，只有车轮压过石板路的声音。
叶天一忽然开口：“003。”
“嗯？”
“待会儿吃饭，你还跟我同步不？”
003点头：“同步。”
叶天一笑了：“那就行。”
马车拐过街角，远处隐约可见一个支着蓝布棚的小摊，炉火正旺，锅里糖水咕嘟冒泡。
车夫喊：“到了！”
叶天一睁开眼，掀帘下车。糖水摊老板是个胖老头，正舀糖水，抬头看见他们，咧嘴一笑：“哟，稀客。”
叶天一走过去，袖口里的糖纸微微发烫。
他知道，下一关，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