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的引擎低低轰鸣着，划破海面的寂静。月光洒在甲板上，像铺了层碎银，苏宇靠在栏杆边，望着远处岛屿模糊的轮廓，身边的贝尔摩德正凭栏而立，海风吹起她的发梢，侧脸在月色下显得有些不真切。
“还戴着？”苏宇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她的脸颊上。
贝尔摩德侧过头，指尖在脸颊上轻轻划了一下，唇角勾起抹玩味的笑：“怎么，看不顺眼？”
“有点奇怪。”苏宇坦言，“白天人多也就罢了，现在没必要藏着。”
她低低笑出声，笑声被海风揉碎，带着点慵懒的蛊惑：“看来，某人是更喜欢我原本的样子？”
话音未落，她抬手按住脸颊两侧，指尖微微用力，只听“撕拉”一声轻响，那张略显陌生的面容便被揭了下来，露出底下真正的模样。
月光瞬间像被赋予了生命，争先恐后地涌到她脸上——眉梢眼角带着天生的媚意，鼻梁挺翘，唇线分明，比白天易容时多了几分锋利的美，却又在笑起来时，化作绕指柔般的风情。
她随手将易容面具扔在甲板上，海风掀起她的衣领，露出纤细的锁骨，眼神里的狡黠和自信，比星光还要亮。
“这样就顺眼多了。”苏宇看着她，眼底漾着笑意。
贝尔摩德走近一步，指尖轻轻点在他的胸口，声音压得低而暧昧：“那……苏宇君觉得，是现在的我更迷人，还是白天那个‘普通女人’更合你意？”
海浪拍打着船身，发出规律的声响。苏宇捉住她的手腕，往船舷边带了带：“再不走，荧光水母可要等急了。”
她顺着他的力道靠在栏杆上，目光却没离开他的脸，唇角的笑意更深了：“急什么，夜还长着呢。”
游轮停在一片墨蓝色的海域，船灯关掉后，四周只剩下月光和星光，海水在脚下泛着粼粼的银辉。贝尔摩德刚拿起潜水镜，手腕就被苏宇轻轻按住。
“不用这个。”他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带着点神秘的笃定。
贝尔摩德挑眉，放下装备，目光里带着探究：“哦？苏宇君打算用什么法子？总不会是让我屏住呼吸游全程吧？”
苏宇没回答，只是摊开手，掌心向上，月光落在他的指尖，像镀了层银：“美丽的小姐，愿意和我下去看看吗？用一种更有趣的方式。”
贝尔摩德看着他眼底闪烁的光，忽然笑了——她早该想到的，这个男人身上藏着的秘密，可不止一两件。
她将手轻轻搭在他的掌心，指尖微凉的触感与他的温热交织：“我的荣幸。”
话音未落，苏宇牵着她，纵身跃入水中。
没有预想中的窒息感，反而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海水隔绝在外，连呼吸都和在陆地上一样顺畅。
贝尔摩德微微睁大了眼，低头看了看自己周身——那层透明的“膜”泛着极淡的光，将月光和星光引了进来，让她能清晰地看清周围的一切。
苏宇冲她眨了眨眼，握紧了她的手，带着她往更深的地方游去。
昏暗的海底渐渐亮了起来，无数荧光水母从身边飘过，像提着小灯笼的精灵。它们透明的伞盖在水中一张一合，散发出幽幽的蓝光，把周围的海水都染成了梦幻的蓝紫色。偶尔有好奇的小鱼撞在屏障上，又惊慌地游开，留下一串细碎的泡泡。
贝尔摩德仰头望去，上方的水母群像一片流动的星空，而身边的苏宇，侧脸被蓝光映照得格外柔和。她忽然凑近，在他耳边轻声问：“这就是你的魔法？”
“算是吧。”苏宇的声音透过屏障传过来，带着点笑意，“比潜水服方便多了，不是吗？”
她没再说话，只是反手握住他的手，任由他带着自己穿梭在水母群中。蓝光在他们身上流转，无形的屏障外，是触手可及的海底幻境；屏障内，是彼此清晰的呼吸和心跳。
贝尔摩德看着苏宇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场夜潜，比她想象中要有趣得多——有趣的从来不是海底的风景，而是身边这个，总能带给她惊喜的人。
海水像一块被墨染过的蓝宝石，随着两人下沉，光线渐渐变暗，却在苏宇周身那层无形屏障的折射下，透出柔和的光晕。
贝尔摩德侧头看他，见他指尖轻动，屏障外的水流便自动分开一条通路，连带着那些好奇凑过来的银色小鱼都温顺地绕着他们游走。
“往这边。”苏宇的声音隔着屏障传来，带着水纹的微颤。他牵着她转向一处珊瑚丛，那里的珊瑚并非常见的红色或粉色，而是泛着幽幽的莹光，紫的像凝固的星河，绿的像融化的翡翠，几只半透明的小虾在珊瑚枝桠间窜动，触须碰在屏障上，留下转瞬即逝的光点。
贝尔摩德抬手按在屏障上，指尖划过一只慢悠悠飘过的海蛞蝓，那小家伙通体雪白，背上却缀着几颗橙色的“圆点”，像撒了碎金，被她的动作惊动，猛地缩成一团，又慢慢舒展开来。
她忍不住弯起唇角，余光瞥见苏宇正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比珊瑚的光还要亮。
再往下些，海底出现一片凹陷的沙床，沙粒细软，踩上去悄无声息。苏宇忽然停下，示意她看前方——一群发光的乌贼正从沙床下游过，它们身体两侧的发光器忽明忽暗，像提着小灯的夜行客，身后拖曳的触手在水中划出银色的弧线。
贝尔摩德下意识屏住呼吸，看着它们渐渐远去，直到化作一串模糊的光点，才转头对苏宇无声地比了个“哇”的口型。
苏宇笑着回握住她的手，带她往更深的暗礁区游去。那里的岩壁上附着着大片海扇，扇面在水流中轻轻摆动，边缘的荧光勾勒出精致的纹路。
突然，一只半米长的石斑鱼从岩缝里窜出，直冲向屏障，却在撞上的前一刻被一股无形的力推开，悻悻地摆尾游走。
贝尔摩德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下意识往苏宇身边靠了靠，指尖攥紧了他的衣袖。
苏宇低头看了眼她攥着自己的手，反手将她的手指与自己交缠，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