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台黑了。
张继平的手还停在发送键上方，指尖能感觉到按钮的微硬阻力。下一秒，整个驾驶舱陷入死寂。仪表盘熄灭，导航屏变灰，连最基本的灵流回路指示灯也全部消失。仙舟像是被抽走了魂，漂浮在空域中一动不动。
他立刻松开按键，右手按向腰间剑柄。身体比意识更快做出反应。左手指尖在控制面板上快速划过三次，没有任何回应。系统彻底瘫痪。
外面的堡垒方向传来轻微震动。原本缓慢转动的炮口突然加速，齐齐对准仙舟所在位置。几道红光从炮管底部亮起，能量正在积聚。
他知道不能再等。
双脚一蹬地面，整个人从驾驶座跃起，穿过舱门进入后舱。那里有一块备用电源阵盘，藏在储物柜下方。他早就在出发前做了最坏打算，准备了应急手段。
柜门打开，手指摸到阵盘边缘。金属表面有些发凉，但没有完全断电的迹象。他将阵盘抽出，迅速贴在胸口，另一只手结印压上去。灵流顺着经脉涌出，注入阵盘内部。
嗡的一声轻响。
阵盘亮起一道淡青色光纹，随即连接到手腕上的神戒。神戒开始吸收周围空间里散乱的灵流，缓慢转化为可用能量。这个过程很慢，每过一秒，仙舟恢复一点基础功能。
主控系统重启进度：1%。
外面的炮口已经充能完毕。
第一波攻击射出。
三道赤红色光束划破虚空，直逼仙舟。没有爆炸声，只有撞击时产生的震荡波，让整艘船剧烈晃动。护盾未启动，所有伤害直接作用于船体。外壳出现细微裂痕，几处连接处开始冒烟。
张继平咬牙稳住身形，左手继续维持灵流输出，右手抓着剑柄不放。主控系统进度跳到7%，武器模块解锁。他立刻调出符弹剩余数量：两枚。
不够。
但他不需要全歼敌人，只需要一个突破口。
第二轮攻击即将发动。炮口再次亮起红光。
就在这时，神戒传来一阵温热。吸收的灵流达到临界点，瞬间释放一小股反向干扰波。这股波动不强，却精准击中了海盗堡垒的力场频率节点。
屏障出现了不到半息的波动。
足够了。
张继平松开阵盘，冲回驾驶位。主控系统显示13%运行，推进器可以短时间启动。他一把抓住操纵杆，用力向前推到底。
引擎发出一声闷响，终于响应。仙舟猛地向前窜出三百丈，刚好避开第二波炮击的中心区域。几道余波擦过尾部，炸飞了一节燃料管。
他没回头。
现在只有一个目标——靠近堡垒，打破防御。
第三轮攻击还没准备好，海盗那边显然没料到失联的飞船还能移动。张继平趁机调整航向，将仙舟斜切过去，直奔堡垒侧面一处未部署炮台的区域。
那里有条裂缝，像是维修通道。
距离一千丈。
八百丈。
五百丈。
警报响起，是船体结构警告。外壳受损严重，再受一次重击就会解体。但他不能停下。
三百丈时，堡垒内部终于反应过来。几架巡逻梭从裂缝中飞出，呈三角阵型迎面杀来。速度极快，飞行轨迹毫无规律。
张继平双手同时动作。左手按下武器键，最后一枚符弹射出，在空中爆开成一片灵网。那些梭子被迫分散躲避，节奏被打乱。
右手拔剑出鞘。
剑身泛起一层薄光，是他体内灵流灌注的结果。他将剑插入控制台旁的应急接口，用自己的经脉代替断裂的灵流回路，强行接管飞行系统。
主控进度跳到29%。
够了。
仙舟猛然拉升，躲过最后一架梭子的撞击，随后急速俯冲，直扑维修通道入口。船头撞进裂缝的瞬间，他关闭了所有非必要系统，把能量全部调往护盾核心。
轰！
整艘船卡进了通道内，四周金属壁挤压变形。火花四溅，管道破裂，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但船体没散。
张继平拔出剑，收进鞘中。他解开安全带，从座位站起来。腿部有些发麻，长时间紧绷导致肌肉僵硬。他活动了一下膝盖，走向舱门。
外面安静。
他按下开启键，舱门缓缓滑开。一股混杂着机油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通道内灯光昏暗，每隔一段才有一盏照明灯亮着，照出前方一条狭窄走道。
脚下是金属地板，踩上去有些松动。墙壁上有明显的使用痕迹，像是长期有人进出留下的刮痕。远处隐约能听到机械运转的声音，节奏稳定。
张继平取出神戒，轻轻一催。戒面映出周围灵流分布图。这条通道没有埋设陷阱，但尽头有一道封锁门，上面刻着加密符文。需要权限才能打开。
他靠近那扇门，伸手触摸符文。冰凉的触感传来。这些符文不属于联盟体系，也不是常见的修真门派标记，更像是某种私人组织自创的编码方式。
他收回手，从怀中取出第七块密钥。
这是他在黑渊矿区拿到的最后一块原始认证件。之前用来开启矿区主控室，现在或许也能在这里起作用。
将密钥贴近符文中央的凹槽。咔的一声，两者契合。符文开始发光，颜色由灰转蓝，再变成绿色。
门开了。
里面是一间控制室，墙上挂着多块显示屏，此刻全都黑着。中央有张操作台，座椅歪倒在一旁。地上散落着几枚破损的通讯晶片。
张继平走进去，扫视一圈。没有尸体，也没有打斗痕迹。看起来这里的人是主动撤离的。
他的目光落在操作台下方的一个小抽屉上。抽屉没关严，露出一角红色布料。他蹲下身，拉开抽屉。
里面是一本手写日志，封皮磨损严重。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日期和编号：“第十七次任务记录”。
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下的。
“赤鳞下令转移基地，理由是探测到外部入侵信号。但我们并未触发警报系统。他认为是联盟新型追踪技术，要求全员撤入深层矿道。”
“能源核心已关闭，所有武器入库。留下三台自动炮台和五架巡逻梭执行阻击程序。”
“我不信他会这么轻易放弃据点。他说还有后手，我没问是什么。”
张继平往后翻了几页，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
他合上日志，放进衣袋。然后站起身，走向控制室另一侧的出口门。这扇门通向更深处，可能是矿道或者仓库区。
手刚搭上门把手，神戒突然发烫。
不是预警，而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停下动作，低头看戒面。光纹闪烁频率加快，指向门外走廊的某个方向。那种热度持续升高，像是在靠近某件重要物品。
他知道，那可能就是海盗藏起来的东西。
门打开。
走廊比刚才更窄，顶部管道裸露，滴着水。前方二十步远的地方，地面有个铁栅格盖板，边缘微微翘起。神戒的热度正是从下面传来的。
张继平走过去，弯腰抓住盖板两侧，用力掀开。
下面是条地下通道，仅容一人通过。阶梯向下延伸，看不见底。一股潮湿的风从里面吹上来，带着淡淡的金属味。
他取出一张照明符，捏碎后扔下去。符纸飘落，照亮了前十级台阶。能看到墙壁上有涂鸦，画的是一个环形标志，中间有条蛇形图案。
这不是联盟的符号。
也不是任何已知门派的标记。
他盯着那个图案看了两秒，然后收回视线。
双脚踩上第一级台阶。
往下走第三步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是控制室的方向。
他立刻停住，转身看向上面。
敞开的门口，站着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