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平站在台阶上，脚底传来湿冷的触感。他抬头看向控制室门口的人影，对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那人穿着深色作战服，袖口有磨损的痕迹，腰间挂着一把短刀。脸上没有面具，但眼神很沉，像是盯了他很久。
神戒还在发烫，热度从指尖一直传到手臂。下面的通道里一定有什么东西，重要到让海盗特意藏起来。但现在更紧迫的是眼前这个人。
张继平慢慢退了一步，右脚落在第二级台阶上。他的手已经摸到了剑柄，指节贴着金属，随时能拔出来。对方的目光往下移了一点，落在他腰间的剑上，然后又抬起来。
“你不该来这。”那人终于开口，声音低哑。
“已经来了。”张继平说。
对方没再说话，左手缓缓按在门框边缘。那里有一块凸起的按钮，被手指轻轻压住。张继平立刻明白，那是警报装置。只要按下，整个地下系统都会启动。
但他注意到，那人的手没有用力。
“你们已经撤了。”张继平盯着他，“这里只剩你一个？”
那人没回答，只是微微侧身，露出身后空荡的控制室。桌椅歪倒，设备断电，墙上的屏幕一片漆黑。没有其他人影，也没有脚步声传来。
“赤鳞走了。”那人忽然说，“他知道你会来。”
“他知道我？”张继平问。
“联盟的观察员。”那人看着他，“编号刚下来，任务就发到了这片星域。不是巧合。”
张继平没动。联盟的任务是机密，只有高层知道。可现在，一个海盗残余却能一口道出他的身份。
“你在等我。”他说。
“我在确认。”那人松开按钮，直起身子，“如果你是来拿东西的，你现在就可以走。通道下面没人守。”
“那你为什么还留着？”
“因为我也想知道，你能不能拿到。”
张继平皱眉。这话不像陷阱，也不像挑衅。更像是……测试。
他不再犹豫，转身继续往下走。台阶很窄，每一步都踩在潮湿的金属上，发出轻微回响。背后的门没有关，他知道那个人还在看着他。但他没回头。
走到第十级时，照明符的光已经照不到底部。他从怀中取出第二张符，捏碎后扔向前方。光芒落下，照亮了接下来的二十级台阶。墙壁上的涂鸦更多了，那个环形蛇纹反复出现，有些是刻的，有些是用颜料画的。
再往下十五级，出现一道横梁挡住了去路。梁上绑着一根细线，连着两侧的墙壁。张继平停下，蹲下身查看。线是透明的，几乎看不见，但神戒的热度在这里突然升高。
这是触发式封锁阵。
他取出一枚小石子，弹向细线前方。石子穿过瞬间，横梁上方的天花板裂开一道缝隙，几根尖刺猛地刺下，又迅速收回。整个过程不到半息。
阵法还在运行。
他站起身，抽出剑，用剑尖轻轻挑起细线。身体紧贴右侧墙壁，借力一跃，从上方翻过。落地时很轻，膝盖微弯卸力。身后没有动静，说明没触动其他机关。
通道继续向下延伸。
又走了三十级，前方出现岔路。左边一条笔直向前，地面干净，像是常有人走动。右边一条略窄，地面积水，墙角有霉斑。神戒的热度指向右边。
他选了右边。
越往里走，空气越闷。管道滴水的声音清晰起来，每隔几秒就有一滴落进水坑。前方拐角处，灯光忽明忽暗，照亮了一扇半开的铁门。
门内是个小型储藏室。架子倒在地上，箱子散乱，有些被砸开，里面的东西被人翻过。但角落里有一个黑色柜子，表面完好，柜门上贴着封条，上面印着那个环形蛇纹。
神戒的热度就是从那里来的。
张继平走近，伸手撕开封条。柜门打开，里面只有一个金属盒，巴掌大小，表面有灵流波动。他拿起盒子，正要打开，耳边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从通道口传来，正在靠近。
他把盒子塞进怀里，转身面向门口。
那人站在门外，还是刚才的样子，手里多了把枪。枪口没有抬，只是垂在身侧。
“你拿到了。”他说。
“这是什么？”张继平问。
“第七块密钥的复制件。”那人走进来，目光扫过空柜子，“真正的密钥在赤鳞手里，这个是备用方案。如果他失败，就由藏在这里的人启动第二阶段计划。”
“你就是那个‘人’？”
“曾经是。”他抬起眼，“但现在，我已经不属于他们了。”
张继平没放松警惕。“那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看过你的记录。”那人说，“黑渊矿区的事，还有之前救下的三颗星球。你不是那种为了任务不择手段的人。”
“所以？”
“所以我赌你不会用它。”
“不会用什么？”
“激活指令。”那人盯着他，“这个复制件可以接入任何联盟主控系统，一旦输入特定代码，就能短暂瘫痪整个防御网络。赤鳞想用它攻破联盟边防站。”
张继平低头看向胸口。盒子还在发烫。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他说。
“我知道联盟会派观察员。”那人点头，“也猜到他们会选你。所以我留下，就是为了毁掉它。”
他举起枪，对准自己太阳穴。
张继平冲上去。
枪响了。
但子弹不是射向他，而是打在天花板上。震动让上方管道破裂，水流倾泻而下。那人倒在地上，额头流血，枪脱手滑出老远。
张继平蹲下检查。人还活着，呼吸平稳，伤不算重。他抬头看天花板，裂缝正在扩大。整个地下结构可能撑不了太久。
他站起身，掏出金属盒。这次直接打开了。
里面是一块晶片，颜色偏暗，表面有细微裂痕。这不是完整的密钥，只是一个残次品。但它确实能模拟真实信号，足以骗过低级识别系统。
他收起晶片，扶起地上的人。
“你还不能死。”他说，“你得告诉我，赤鳞去了哪。”
那人睁开眼，嘴角动了动。
“北……”他吐出一个字，然后昏了过去。
张继平把他扛上肩，快步往出口走。台阶比来时更滑，水从上方不断流下。走到一半时，整条通道开始晃动。墙体发出断裂声，几块钢板掉落。
他加快脚步。
回到控制室时，屋顶已经塌了一角。外面的天空泛白，堡垒外围的炮台全部熄火。巡逻梭也不见了踪影。
他把人放在地上，从储物袋取出一套固定绷带，快速包扎伤口。做完这些，才拿出通讯玉简，输入一段代码。
【任务目标：剿灭星际海盗】
【当前状态：残余势力清除中】
【上报坐标：已定位】
【请求支援：一名重伤人员需紧急转移】
发送成功。
玉简亮了一下，返回一条确认信息。联盟的救援飞艇将在半个时辰内抵达。
他坐在控制台前，取出那块晶片，放在掌心。
这不是武器，也不是力量。它只是一个选择。
他闭上眼，将晶片握紧。
远处传来引擎声。
一艘银色飞艇正从天际线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