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新闻》的总编在新闻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见惯了政客施压财团威胁的老人，他手指夹着那根几乎从不离手的雪茄，听高桥用三句话讲完核心爆料后，喉咙动了动，沉默了足足半分钟。
办公室里只有雪茄燃烧的滋滋声，烟灰积了长长一截，他却忘了弹。
他没有问证据从哪来、得罪山田财团的风险有多大这种话，在足以震动整个日本的真相面前这些都成了无关紧要的废话。
他拿下嘴里的雪茄，对着话筒轻叹一声：“高桥，去干吧！印刷厂那边我亲自去盯着，今晚谁都别想拦着。”
“整个《朝日新闻》今晚为你一个人开绿灯！”
第二天清晨五点，东京上空还蒙着一层薄如纱的雾，第一缕熹微的晨光刚刺破云层，印刷厂的机器声就在寂静的街道上炸开。
数以百万份的《朝日新闻》从传送带上源源不断地涌出来，被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迅速打包搬上贴满加急标签的卡车。
卡车轮胎碾过湿漉漉的路面溅起细小的水花，火速奔向东京的每一个角落，银座 24 小时便利店的货架，新宿地铁站的报刊摊，普通居民区门口挂着红灯笼的小店，甚至是郊区工厂门口的早餐车，只要有人聚集的地方都被这份特殊的报纸填满。
拿到报纸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有花花绿绿的广告和平时看到的无关紧要的社会新闻，甚至连朝日新闻四个烫金大字都被缩小到了右上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从头版到第六版，整整六个版面全部被一个触目惊心的专题报道占据！
总标题用一种近乎血色加粗到极致的黑体字横跨了整个头版顶端，狠狠刻在每个读者的眼球上：《帝国的蛀虫：暴力、黑金、与东京湾的血泪！》
而头版的正中央是一张占据了三分之二版面的高清照片。
照片上，山田财团的保安队长山本，那张因狞笑而扭曲的脸被放大到占据半个画面，他肥硕的胳膊正狠狠撞向一位头发花白、身形瘦弱的老工人。老工人穿着蓝色工装，怀里还抱着一个破旧的饭盒，身体向后倒飞的瞬间，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的惊愕，嘴角挂着血丝，被风吹起的头发苍白，连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绝望，这一幕被高速快门牢牢凝固，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撕裂般的视觉冲击力，狠狠砸在每个看到它的人的心口。
翻开内页，冲击力更是层层叠加让人喘不过气。
第二版和第三版是昨晚东京湾工地冲突的连续抓拍组图。
第一张是工人们举着还我工资的纸牌围堵办公楼，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愤怒的红，第二张是保安队长山本挥舞着警棍狠狠砸向一个年轻工人的后背，第三张是穿黑色防暴服的警察冲进人群用盾牌推搡老弱工人，最后一张是地上散落的饭盒和血迹，被踩烂的纸牌碎片沾着泥水印，一幕幕无声的画面像无声的控诉，看得人拳头攥得发紧。
第四版整版都留给了那张温泉旅馆的私密照片，田中光着上身，肩膀上搭着毛巾正和山口组稻川会二号人物渡边雄一碰杯，两人笑得一脸油腻。照片旁边用红色方框标注出渡边雄一左手小指的断口，下面附了整整半版的背景介绍，从他70年参与火并断指到近年来操控东京湾工地劳务纠纷，每一笔黑历史都写得清清楚楚，连他去年因贿赂警察被秘密调查的记录都被翻了出来。
第五版直接刊登了那份处理工会领袖的内部会议纪要影印件，泛黄的纸张上，利用合同漏洞拖欠工资、必要时联系外部力量等字眼被用红色波浪线标出，最下方山田信夫那龙飞凤舞的亲笔签名被放大了三倍，红圈围着，刺得人眼睛生疼。
但最致命的是第六版。
整个版面没有一张图只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方框，方框正中央用白色宋体字印着一行简短却充满魔力的小字：“想听听蛀虫们的声音吗？请拨打这个电话号码。”
下面附上了一个以999开头的特殊号码，这是东京电信局为紧急公益服务预留的号段，此前从未被用于新闻报道。
在83年的日本，这种将录音公开的报道形式是前所未有的疯狂！
早间的厨房里，主妇们擦着手从冰箱里拿出牛奶，看到报纸上的号码犹豫了两秒，还是拿起了挂在墙上的电话，通勤的上班族挤在挤满人的公交车里盯着邻座手里的报纸，指尖在大腿上反复默写那个号码，甚至连上学的学生都攥着早餐钱跑到街角的公共电话亭踮着脚要拨这个 “能听到真相” 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没有机械的等待音，一段清晰无比的录音直接从听筒里传出来，带着夜总会嘈杂的背景音还有女人隐约的娇笑：“小泉先生！您放心！昨晚工地的冲突是我安排的，我让兄弟们故意砸了办公楼的玻璃，保证闹大！”
“还有您之前让我挪用三千万工程款去填补股价窟窿的事情…… 他们好像有察觉了！我听说有人在查账，录音还在我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用黑色文件袋装着……”
有人握着听筒的手开始发抖，下意识地捂住嘴，还有人直接对着电话吼：“接着说！还有谁参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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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彻底炸了！
早上七点正是通勤高峰期，山手线地铁里，所有拿着《朝日新闻》的上班族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有人看到拖欠工资的条款时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这群畜生！”
到了站台，原本拥挤的人流突然分成两拨，一部分人匆匆赶去公司，另一部分人则疯了似的冲向站台角落的公共电话亭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后面的人还在焦急地问：“前面的！打通了吗？里面说什么了？”
新宿站的报刊亭前，老板刚把一摞报纸摆出来就被涌上来的人抢空，没买到的人围着买到报纸的人七嘴八舌地催：“快念！念出来让大家听听！山田财团到底干了多少缺德事！”
一个戴眼镜的上班族拿着报纸清了清嗓子，大声念起报道里的内容，从温泉密会念到拖欠工资再到录音里的对话，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愤怒的议论声像滚雪球一样变大：“太过分了！这根本不是财团，是黑社会！”
“我们纳税养着他们，他们就是这么欺负老百姓的？”
“必须严惩！让警视厅查！让政府给个说法！”
愤怒像野火一样从地铁站蔓延到写字楼，从便利店蔓延到学校，从工厂蔓延到居民区。无数的电话在同一时间打爆了山田财团的总机，接线员手忙脚乱，话筒里全是怒吼，东京警视厅的投诉热线线路直接过载，传出嘟嘟的忙音，政府的金融监管部门工作人员拿着电话手都在抖，甚至连首相官邸的专线电话都因为拨打人数太多而陷入瘫痪！
全东京的人都在问同一个问题：“真相到底是什么？！”
“必须彻查山田财团！不能就这么算了！”
上午九点东京证券交易所，开市的钟声准时敲响，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却像为山田财团敲响的丧钟，每一声都砸得人心头发沉。
开盘的瞬间，山田会社的股票代码下方直接跳出来一片刺眼的绿色，后面跟着四个醒目的数字：-20%。
一字跌停！
巨大的卖单死死地封在跌停板上，数字还在不断跳动，从100 万手涨到300 万手，再到500 万手，每一秒都在刷新纪录。昨天还在激烈博弈的多空双方今天彻底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那些昨天追高买入的散户此刻只能盯着屏幕脸色惨白得像纸。
数十亿美元的市值在开盘的第一秒就像被洪水冲垮的堤坝瞬间蒸发化为乌有，整个交易所大厅鸦雀无声。
所有交易员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们都默默地看着那块巨大的电子屏，看着山田会社那行刺眼的绿色代码，空气里弥漫着绝望的死寂。
审判已经降临，无人能逃。
东京市郊一处占地广阔围墙高筑的日式庄园内，这里是山田信夫的私人官邸，院子里种着几棵百年樱花树，石灯笼在晨光下泛着冷光，原本该是和往常一样宁静祥和的清晨。
山田信夫穿着一身素色的真丝和服跪坐在铺着京都手工榻榻米的茶室里，面前摆着一套价值千万日元的古董茶具，那是他去年从拍卖会上拍来的国宝级大师的作品。
他手里拿着竹制茶杓正准备进行每日例行的茶道仪式，动作缓慢而优雅。
他昨晚一夜未眠，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精神却异常亢奋。在他看来，股价暴跌只是暂时的，只要熬过舆论的风头，只要三井银行的贷款能续上，他有的是办法把股价拉回来，毕竟山田财团扎根日本几十年，这点风浪还掀不翻他的船。
至于那个华国小子晏明洲…… 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就在他拿起茶碗准备往里面注水时，茶室的障子门被猛地粗暴拉开！
哗啦一声，木质门轴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他的首席秘书，一个连走路都不会发出声音向来以沉稳着称的中年男人，此刻头发凌乱领带歪在一边，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膝盖在榻榻米上磕出青印也顾不上，手里攥着一份《朝日新闻》，脸色白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社…… 社长…… ”
山田信夫眉头一皱眼底闪过一丝怒意，刚想呵斥他的失礼，在他进行茶道时打扰，这是对他最大的不敬。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那份报纸的头版，看到那行血色标题和照片时，他手里的茶碗哐当一声掉在榻榻米上，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的和服下摆，他却浑然不觉，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瞬间僵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他死死地盯着那张报纸里的内容，盯着老工人脸上的绝望，瞳孔在短短几秒钟内从正常大小收缩到最危险的针尖状，眼底的血丝像蛛网一样蔓延开来。
“啊 ——！”
一声不似人声野兽般的咆哮突然从山田信夫的喉咙里爆发出来！那声音嘶哑得像被撕裂。
他猛地站起身胳膊一扫，面前那套价值千万的古董茶具瞬间被扫落在地，茶杯、茶碗、茶杓碎了一地溅得到处都是。
他还不解气，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在狭小的茶室里疯狂地打砸，名贵的樱花挂画被他一把扯下来撕成碎片，精致的青瓷插花被他一脚踩烂，花瓣和泥土混在一起，连那扇名贵的障子门都被他抬起脚狠狠踹出一个大洞木屑飞溅。
直到茶室里再也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地上全是碎片和垃圾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胸膛剧烈起伏。他一把抢过秘书手里的电话，手指因为愤怒而颤抖，好不容易按对号码，接通的瞬间疯狂的杀意从声音里喷薄而出：“给我查！立刻查！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个泄露消息的内鬼揪出来！我要知道他是谁，住在哪，家里有什么人！”
“查到以后，别让他死得太痛快！我要把他千刀万剐，让他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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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东京的狂风暴雨相比，港城寰宇星娱这里却是风平浪静。
巨大的电子屏幕被分成两半，左边实时转播着日本 NhK 电视台的早间新闻，画面里山田财团总部门口挤满了举着牌子的抗议民众，记者们举着话筒往里面冲，保安组成人墙阻拦，混乱的场面看得人眼花缭乱，右边则是山田会社的股价走势图，一片刺眼的绿色静止在跌停板上，下面的成交数据还在不断跳动，全是卖单。
联盟的老板们围在屏幕前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
“啧啧，真惨啊，昨天还说要跟咱们斗到底，今天就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王老板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痛快，手指还在屏幕上点了点，“你看这卖单，根本没人接，山田财团这次是真完了。”
“活该！谁让他们当初那么嚣张，在港城做空咱们的股票，现在轮到他们自己倒霉了！” 李老板更是直接拍手叫好，想起之前被山田财团打压的日子，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晏明洲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他靠在窗边的真皮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温牛奶，米白色的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显得格外从容。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直到联盟老板们讨论得差不多了，他才缓缓转过头，目光扫过那些脸上写满崇拜和敬畏的老板们，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各位，这还只是开始。山田财团欠我们的，要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东京，山田财团总部大楼财务部，佐佐木副部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百叶窗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一条缝隙透进微弱的光。
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摊着一份被翻得皱巴巴的《朝日新闻》，第六版的黑色方框被他用红笔圈了又圈，下面的电话号码被划得看不清原本的数字。他的手心全是冰冷的汗，连握着笔的手指都在发抖，笔尖在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线条，他盯着报纸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和文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往上冒顺着脊椎爬到后脑勺，让他浑身发冷。
他没想到晏明洲的手段竟然这么狠辣决绝，不仅要在股市上打垮山田财团，还要用舆论把他们钉在耻辱柱上，连一点翻身的机会都不留，这是要将山田财团连根拔起，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
他更清楚，山田信夫现在已经疯了，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清查内鬼，那些录音、会议纪要只要稍微追查很容易就能查到他头上，毕竟挪用工程款联系黑道处理工会这些事都是他亲手办的。自己暴露的风险每分每秒都在增加，他再也坐不住了，心脏怦怦狂跳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借口去洗手间，起身时差点撞翻椅子，快步走到消防通道的楼梯间，这里没有监控是整个大楼最隐蔽的地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部一次性的预付费电话，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以防万一，手指抖着按出周烨留给他的秘密号码，每按一个数字都要四处看一眼，生怕被人发现。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那边传来周烨冷静的声音：“哪位？”
佐佐木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发颤，“是我！佐佐木！我要立刻离开日本！现在！马上！”
“你们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提供消息就帮我安排后路！现在山田信夫已经疯了，再不走我就完了！你们必须安排我走！”
就在佐佐木攥着电话焦急地等待周烨答复指甲都快嵌进掌心时，山田财团总部大楼最顶层一间从不对外开放的密室里，一场秘密紧急会议正在悄然进行。
密室里没有开灯，只有办公桌上的台灯亮着一圈微弱的光照亮了几位头发花白的元老级董事的脸。他们都是跟着山田信夫父亲打天下的老人，手里握着山田财团不少股份。
会议桌上只有一个黑色的文件夹，上面印着紧急预案四个字。
没有人讨论如何应对舆论危机，也没有人提议怎么联系银行挽救股价，这些在现在看来都已经是无力回天的挣扎。
坐在主位的董事长老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声音低沉严肃：“今天找大家来，只有一个事。”
“现在外面的怒火已经压不住了，政府那边也开始施压，再不想办法，我们所有人的身家都要跟着陪葬。”
“所以，我们要讨论的是 ——”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文件夹上，一字一句地说道：“是否要把小泉纯一郎推出去当替罪羊平息这场风波，只有牺牲他才能保住社长，也保住我们这些人的利益。”
密室里瞬间陷入死寂，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表情，却在桌下紧紧攥着拳头，这个决定将直接决定山田财团的未来和他们每个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