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双喜微微颔首:“无妨,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们在昭仁殿这些日子,没给主子暗地里下过绊子,没做过对不起主子的事,我小双喜就已经感激不尽了,算是对得住主子素日待你们的情分。
过会儿我会顺着乾清宫东暖阁小门去看看,若是有机会我送你们出去。只是一点……”
他顿了顿,叹口气,也没把话说死,只道了一声保重,随后站起身往外走去。
屋外,风雪依旧,寒意刺骨。
昭仁殿如今的未来如同这漫漫长夜,看不到一丝光亮。
雪下的正酣,满天琼屑,匝地银沙,裹着朔风,洋洋洒洒,卷的檐角铁马叮铃,直响了一夜。
佟贵妃畏寒,早早歇了,景仁宫看尽热闹,却不敢惊醒她,待佟贵妃醒了正在梳妆,就听见望蟾回禀白果一事。眉毛一挑:
“哦?太后懿旨?”
佟贵妃困惑,“上次景山避震,太后暂代六宫事务,因目光短浅贪墨不菲,惹得老祖宗震怒,罚了禁足。一连萎靡好几个月,如今怎么又开始蹦哒上了?”
望蟾拿了一支金镶珠花蝠簪在她发髻上比着:
“可不是,那几个太监当场就捉了翠归和栖芷,”
她蹙眉想了想,“好像还有个昭仁殿小厨房的厨娘,就是她告发说戴佳氏利用白果相克害人的。”
佟贵妃的眉头渐渐蹙紧,隐隐有不虞之色:
“我如今统摄六宫,为何这等事情,我竟事先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她声音冷了几分,“是谁如此大胆,竟敢越过我,直接捅到太后那里去了?”
望蟾摇摇头:“奴才昨夜一听说这事,就立刻悄悄问遍了咱们安插在六宫各处的眼线,竟无一人提前知晓此事。
这事发得极其突然,太后究竟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实在令人费解。”
佟贵妃细眉紧蹙,有些恼火:
“太后还是不死心啊,得不到就毁掉,”
她冷嗤一声。
“拉拢不了戴佳氏,见她如今圣眷正浓,鲜花着锦,日子过得越发滋润,心里就跟猫抓一样难受。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可不得下死手狠狠惩治。”
望蟾瞟了一眼镜中佟贵妃的神色,小心翼翼道:
“主子,依奴才愚见,这次或许咱们可以站干岸袖手旁观。任由她们两虎相斗,横竖这把火也烧不到咱们景仁宫头上。”
佟贵妃捏着一只玉钗在手里把玩,思忖片刻,摇了摇头:
“那婆子就没说戴佳氏要害谁?得手没?”
望蟾回道:“那倒没有明说。不过这宫里妃嫔虽多,跟戴佳氏有明显过节的,除了宜嫔,似乎也没旁人了。若是硬要往别人身上套,恐怕也难以自圆其说。”
侍棠捧着一个插了腊梅的梅瓶过来放在花几上。
“戴佳氏如今这般得宠,明里暗里得罪的人,只怕不在少数。人心都是嫉妒的,即便往日没有直接过节,但谁能保证不会因为她独占圣宠而暗生嫉恨呢?这想害人的人,未必就是有旧怨的。”
佟贵妃点头道:“侍棠说的在理。”
她侧首看着望蟾,“我一直在愁如何不着痕迹拉拢戴佳氏。现如今真是天赐良机。”
望蟾双眼一亮:“主子的意思是……”
佟贵妃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现在就带上柴薪炭火,以我的名义送到昭仁殿去。再传我的话给御膳房,戴佳贵人份例内的食材供应,一应照旧,不得有丝毫短缺怠慢。若是敢短了她一分一毫,我唯他们是问。”
“不仅不能短了,还得比以往供应得更好更精细才是。”
侍棠接一句。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再派人去慎刑司打探打探,把消息传给昭仁殿。如此方方面面照顾到了,方能显出主子的仁至义尽和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