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的药味像浸了水的棉絮,闷得人慌。小李子刚给药材归完类,就凑到张太医身边,嘴巴像没关紧笼子的麻雀:“张叔,你是没见,七皇子那起居,简直是糙汉典范!啃羊腿能把油抹到下巴,抢桂花糕能跟三皇子滚成一团,院正还说他脉象像女子,我看纯纯是多心!”
这话刚落地,就被掀帘进来的孙太医听了个正着。他手里的药箱 “咚” 地砸在案上,花白胡子气得直抖:“你小子长了张漏风的嘴!”
小李子吓得一缩脖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院正,我、我就是随口说说……”
“随口?” 孙太医手指敲着桌面,声音冷得像冰,“皇家秘事也敢随口?” 他心里的疑云本已压下去,被这话一撩,瞬间像野草疯长,“之前诊脉的柔缓,肩膀的软嫩,还有那细得像柳枝的腰肢…… 难道真不是我多心?”
旁边的太医们假装整理药材,耳朵却竖得像雷达。孙太医眉头拧成疙瘩,突然抓起纸笔,刷刷写下药方,眼神亮得像藏了刀:“红花、益母草,都是补气血的好东西,女子见了定会眼熟,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不懂。”
柳如烟正在侯府啃刚出炉的肉包,油汁顺着手指往下滴,春桃在旁边递纸巾:“侯爷,慢点吃,别又把衣服弄脏了。”
“怕啥?” 柳如烟嚼得满嘴流油,“我这糙汉人设,就得有糙汉的样子。”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通报:“孙太医到!”
柳如烟心里 “咯噔” 一下,肉包差点掉地上。她火速咽下嘴里的东西,抹了把嘴,刚坐稳,孙太医就提着药箱进来了,灰色医袍上的药味像追着人跑的狗。
“侯爷近日气色不错。” 孙太医坐下,眼神扫过柳如烟的脸,像探照灯似的,“深秋干燥,老夫给您开了个养生方,补气血、润脏腑。” 他把药方递过去,手指在 “红花”“益母草” 几个字上轻轻一点。
柳如烟刚瞥到药方,就听见孙太医的心声:【这两种药是女子调经的常用物,他若是女子,定会露出破绽,要么惊慌,要么推辞】。
“好家伙,这是阴魂不散啊!” 柳如烟心里暗骂,脸上却堆起笑,伸手去接药方,故意手滑,药方飘到地上。“哎呀” 一声,她弯腰去捡,趁机把裙摆往下扯了扯,遮住细瘦的脚踝,嘴里嘟囔:“老眼昏花了都,太医您别见怪。”
孙太医看着她弯腰时依旧纤细的背影,心里嘀咕:【这身段,怎么看都不像男子】,嘴上却道:“无妨,侯爷捡起来便是。”
柳如烟捡起药方,假装眯着眼看,眉头皱得像打了死结:“红花?益母草?这俩是啥?听着像花花草草,能吃吗?” 她故意挠了挠后脑勺,指甲缝里还沾着肉包的油星,“太医您也知道,我这人除了吃就是睡,药材方面一窍不通,回头让厨子随便煎煎就行。”
孙太医眼神里的光暗了暗,手指摩挲着胡子:“侯爷莫要大意,这药材虽常见,煎服却有讲究,需用温水浸泡半个时辰,文火慢熬……”
“知道知道!” 柳如烟赶紧打断,拍着桌子喊春桃,“春桃,把药方拿去给厨子,让他按太医说的来,别煮糊了浪费药材!” 她故意说得大声,像怕别人听不见,心里却在吐槽:【煮糊才好呢,省得我费心思处理这破药】。
春桃接过药方,偷偷给柳如烟使了个眼色,转身出去了。孙太医看着春桃的背影,又看向柳如烟:“侯爷当真不认识这两种药材?”
“认识啥呀!” 柳如烟往椅背上一靠,二郎腿翘得老高,故意把靴子晃得当当响,“我只认识烤羊腿、桂花糕、冰糖雪梨,药材这玩意儿,比天书还难认。” 她故意打了个哈欠,露出没刮干净的胡茬(假的),“上次太医给开的补阳丹,要不是大黄替我扛着,我还不知道要出啥岔子呢。”
一提大黄,孙太医的心思就飘了。他想起上次看到大黄撒欢的样子,心里嘀咕:【连补阳丹都能消化,若是女子,早该出事了】。可转念又想起柳如烟的手腕,像块没骨头的玉,心里的疑云又聚了起来:“侯爷身子骨虽弱,力气倒是不小,上次御花园踢石头,老夫可是听说了。”
“那是!” 柳如烟立刻来了精神,撸起袖子,露出细白的胳膊,故意绷紧肌肉(虽然没多少),“我这力气,可不是吹的!前几天还帮后厨劈了柴,一堆木头被我劈得像切好的豆腐。”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劈柴的动作,胳膊甩得像风车。
孙太医看着她毫无顾忌的样子,心里的疑惑又松了些。可他不甘心,又道:“这红花、益母草,女子用得多,侯爷若是日后娶妻,倒可以让王妃试试,补气血效果极好。”
柳如烟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老狐狸真会绕弯子,嘴上却笑得像朵花:“太医想得真长远!我还没想着娶妻呢,先把自己吃好喝好再说。” 他故意凑近孙太医,压低声音,“说实话,我觉得娶媳妇太麻烦,不如烤羊腿香。”
孙太医被他逗得嘴角抽了抽,心里嘀咕:【哪有女子不想嫁人,满脑子都是吃的?看来真是我多心了】。可他刚要松口气,就瞥见柳如烟的衣领滑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脖颈,细腻得像上好的丝绸,没有半点男子的粗糙。
“咳咳!” 孙太医赶紧移开目光,拿起药箱,“既然侯爷知晓分寸,老夫就不打扰了,记得按时服药。”
柳如烟心里松了口气,赶紧起身送他:“太医慢走!等我病好了,请您吃烤羊腿!”
孙太医刚踏出侯府大门,脸上的笑容就没了。他站在台阶上,回头看了眼侯府的匾额,心里的疑云像缠人的藤:“不对,女子也有粗线条的,不能凭这个断定。” 他摸出怀里的小本子,上面记着柳如烟的种种异常:脉象柔缓、肩膀软嫩、脖颈细腻、身姿纤细……“不行,得再试试。”
他刚要转身,就见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孙太医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皇后娘娘也觉得七皇子可疑?正好,借娘娘的力,再探探他的底。”
柳如烟送走孙太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抓起桌上的肉包狠狠咬了一口:“这孙太医,真是属膏药的,粘住就甩不掉!”
春桃端着茶进来:“侯爷,那药方怎么办?真让厨子煎啊?”
“煎个屁!” 柳如烟把肉包咽下去,抹了把嘴,“把红花、益母草挑出来,换成当归、红枣,跟之前一样,煎成甜汤应付应付。” 她顿了顿,眉头皱起来,“不过这老狐狸这次没善罢甘休,肯定还有后招。”
正说着,柳如烟的耳朵突然动了动,一道清晰的心声钻进来:【七皇子肯定有问题,皇后娘娘让我盯着他,下次他进宫,就说娘娘赐宴,趁机验验他的身子】。
柳如烟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肉包 “啪” 地掉在地上。她抬头看向春桃,脸色发白:“坏了,皇后要亲自出手了!”
春桃吓得手里的茶杯差点摔了:“皇后娘娘?那可怎么办?太后虽然护着您,可皇后娘娘是中宫,真要验身,咱们躲得过吗?”
柳如烟捡起肉包,拍了拍上面的灰,眼神却亮得像燃起来的火:“躲不过就不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还治不了这些没完没了的试探!” 可她心里却没底,皇后可比孙太医难对付多了,这次的危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凶险。
她正琢磨着对策,就听见门外传来通报:“宫里来人了,说皇后娘娘请七皇子明日进宫赴宴!”
柳如烟心里一沉,暗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她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心里嘀咕:【皇后,孙太医,你们尽管来,我柳如烟要是怕了,就不姓柳!】可她不知道,这次的宫宴,不仅有皇后的试探,还有一个更大的陷阱在等着她。
而此刻的太医院里,孙太医正和皇后派来的太监低声交谈,两人脸上都带着算计的笑。孙太医摸着胡子:“明日宫宴,就劳烦公公多费心,只要能验出他是女子,便是大功一件。”
太监笑着点头:“孙太医放心,皇后娘娘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保管让他露出原形!”
夜色渐浓,侯府的灯亮起来,像星星落在人间。柳如烟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月亮,心里盘算着明日的应对之策。她知道,这是一场硬仗,赢了,就能暂时安稳度日;输了,就是欺君之罪,死无葬身之地。
可她不知道,明日的宫宴上,除了皇后和孙太医的算计,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会突然出现,打乱所有人的计划,也让她的身份危机,陷入了更大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