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卷:溯源之旅
第302章:规则荒漠
导航部门监测到的异常区域,随着方舟的靠近,其全貌逐渐清晰,也让所有人的心沉入了谷底。
那并非单纯的虚空,而是一片“规则荒漠”。
在常规宇宙空间中,即便是在物质密度极低的星际虚空,也依然充斥着微弱的背景规则场——即“源初谐律”的基础波动。这些规则是物质存在、能量传递、乃至时空结构得以维持的基石,如同无形的海洋,承载着万物。
然而,前方的这片区域,规则读数却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远程传感器传回的数据显示,那里的规则强度跌落到了一个近乎于无的临界值以下,规则脉络稀疏、断裂,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光线在其中传播都会发生不可预测的偏折和衰减,仿佛那片空间本身正在“死去”。
“规则真空……”一位资深理论物理学家看着读数,声音干涩,“这只是理论上的假想状态……规则场微弱到无法支撑稳定的物理定律。在那里,常数可能会飘移,因果关系可能变得模糊……我们的飞船结构,甚至我们自身的原子结合力,都可能失去依赖。”
这是一个比任何已知危险都更令人恐惧的威胁。他们可以对抗敌人,可以规避侦测,但要如何在一片“无法”存在的空间中航行?
方舟的速度被迫一降再降,最终在规则荒漠的边缘地带完全停了下来。如同航船面对一片毫无浮力的死水,不敢贸然闯入。
“绕过去呢?”苏晴雪询问导航官。
导航官疲惫地摇了摇头,在全息星图上划出一个巨大的、令人绝望的弧形:“根据现有探测,这片荒漠的范围远超我们的探测极限,其边界曲折,绕行所需的时间和能量……我们负担不起。它就像横亘在我们和目标之间的巨大天堑。”
唯一的路径,似乎就是穿越。
但如何穿越?方舟的常规引擎,无论是聚变推进还是曲速驱动,其本质都是利用或扭曲局部规则场来产生推力。在规则荒漠中,引擎的效率将急剧下降,甚至可能完全失效。更可怕的是,维持方舟整体结构稳定的惯性阻尼场、引力模拟系统,以及保护乘员免受宇宙辐射伤害的防御场,全都依赖于稳定的规则环境。一旦进入荒漠,方舟可能从最基础的物理层面开始解体。
“能量护盾能否强行撑开一个‘规则泡泡’?”一位工程师提出设想。
“理论上可以,但能量消耗将是天文数字。”能源主管立刻反驳,“以我们目前的储备,即使将所有能量集中于护盾,恐怕也维持不了几个小时。而这片荒漠的跨度……我们毫无概念。”
绝望的气氛如同浓雾般笼罩了指挥舰桥。好不容易找到了方向,却被这样一道无形的、却足以抹杀一切的天堑阻挡。
一直沉默注视着规则荒漠读数的林昊,缓缓抬起了头。他的目光落在了控制台上那个代表着“悖论之钥”能量核心的稳定光点上。
“常规方法不行,”他的声音因为连日来的消耗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意味,“那就用非常规的。”
所有人都看向他。
“悖论之钥能够影响甚至定义局部规则。”林昊继续说道,眼神锐利,“既然这片区域‘没有’规则,那我们就……自己带上规则!”
这个想法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利用“悖论之钥”的力量,在方舟周围强行创造一个微型的、稳定的规则场,如同在真空中吹起一个氧气泡泡,包裹着方舟穿越这片死寂之地?
这比“谐波伪装”更加疯狂!那只是伪装,而这是创造!是直接对抗这片虚空本身的“无”之属性!
“这需要难以想象的精确控制和能量输出!”逻辑节点7号警告道,【“悖论之钥”并非无限能源,强行在规则真空中维持一个足以包裹方舟的规则场,其消耗速度可能远超我们的预估。一旦在穿越途中能量耗尽,或者控制出现丝毫偏差……】
后果不言而喻。规则场崩溃的瞬间,方舟和其内的一切,都将被这片规则的荒漠彻底“吞噬”,连基本粒子都可能失去稳定性而湮灭。
“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林昊的目光扫过苏晴雪,扫过每一位核心成员,最后定格在外界那片令人心悸的黑暗上,“要么在这里等待能源耗尽,绝望地消亡。要么,赌上一切,闯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残酷的对比:“闯入,我们可能立刻毁灭。但停留,我们注定毁灭。”
苏晴雪闭上了眼睛,几秒钟后再次睁开,里面已是一片清明与决断。她看向林昊,轻轻点了点头。
“制定‘规则泡’穿越方案。集中所有可用能源,优先保障‘悖论之钥’核心单元供能。所有乘员进入深度休眠状态,只保留最低限度的生命维持和核心控制团队,最大限度减少规则场负载。”
命令被迅速下达。方舟内部,灯火进一步黯淡,无数乘员在安抚剂的作用下进入沉睡,以减少自身意识活动对即将展开的、脆弱的人造规则场可能产生的干扰。
方舟,这艘文明的孤舟,即将扬起它最疯狂、也是最脆弱的风帆,驶入那片连规则都已死去的、绝对的虚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