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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开起来那天,下了场小雨。

雨不大,是江南常见的那种毛毛雨,细得像雾,飘在空中,落在脸上只有一点凉意。但就是这样的雨,下了一整夜,到早晨还没停,把青石板路浇得湿漉漉的,倒映着灰蒙蒙的天。

萧绝站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的积水。

雨水顺着瓦片往下淌,在檐角汇成一条线,滴在青石板上,发出单调的“哒、哒”声。他手里拿着一卷书——是前几天在镇上书店买的,最基础的《千字文》,纸页已经泛黄了,边角卷着,墨迹也有些模糊。

他翻开第一页。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八个字,他念得很轻,像是在确认什么。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西厢房。

那里原本是间客房,现在被改成了私塾。屋子不大,摆了六张矮桌,十二个蒲团。桌是他自己做的——不,严格来说,是他从镇上木匠那里买来半成品,自己打磨、上漆、组装起来的。

做得不好。

第一张桌子腿有点歪,放着不稳,他垫了块木片才勉强平整。第二张桌面的漆刷得厚薄不均,有几处还滴成了疙瘩。第三张……索性就不说了。

但他做了六张。

一张一张,从生疏到勉强能看,花了他整整五天。

云芷说,可以请木匠来做。

他说不用。

“总要学点手艺。”他说这话时,正蹲在地上打磨一块木板,木屑沾了满脸,“以后桌椅坏了,自己也能修。”

云芷就没再劝,只是每天给他端茶倒水,偶尔蹲在旁边看他干活。有一次他手被木刺扎了,血珠冒出来,她立刻起身去拿药箱,动作快得让他愣了一下。

“小伤。”他说。

“小伤也是伤。”她说,低着头给他涂药,动作很轻。

药是清凉的,涂在伤口上有点刺痛。他看着她低垂的睫毛,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样的小伤,好像也不错。

至少有人在乎。

雨还在下。

萧绝收起书,走进西厢房。

屋子里有股新木头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漆味。他把书放在讲桌上——那是一张稍大些的桌子,也是他自己做的,比学生的桌子稍好些,至少四条腿一样长。

然后他检查了一遍蒲团。

六个蒲团,都是新编的,稻草的清香还没散尽。他挨个按了按,确保没有扎人的草梗露出来。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

辰时初刻,第一个学生到了。

是个男孩,约莫七八岁,穿着打了补丁但洗得很干净的布衣,手里拎着个布包,包里有书和笔。他在门口探头,看见萧绝,愣了一下,然后怯生生地开口:“萧先生?”

萧绝点头:“进来。”

男孩脱了鞋——这是萧绝定的规矩,进屋要脱鞋,免得把泥带进来——光着脚走进来,在靠门的第一张桌子前坐下,把布包端正地放在桌上。

“你叫什么?”萧绝问。

“陈石头。”男孩说,声音很小,“我爹说……让我来跟先生念书。”

萧绝记得这个孩子。

是那个渔夫陈大哥的儿子,前几天还教他钓鱼的那个。孩子很机灵,就是有点怕生。

“识字吗?”

“识几个。”陈石头从布包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我娘教的。”

萧绝走过去看。

纸上写着“天”、“地”、“人”、“父”、“母”,字写得很大,笔画也不标准,但能认出来。

“写得不错。”萧绝说。

陈石头的眼睛亮了。

第二个学生是个女孩,叫周小丫,是里正周老汉的孙女。她梳着两个小辫,辫梢系着红头绳,进来时先给萧绝行了个礼,规规矩矩的。

第三个、第四个……

到辰时正刻,六个学生都到齐了。

五个男孩,一个女孩,年纪从六岁到九岁不等。都穿着朴素的衣服,有的鞋上还沾着泥,但脸都洗得很干净,手也仔细擦过了。

他们坐在蒲团上,腰杆挺得笔直,眼睛齐刷刷地看着萧绝。

萧绝站在讲桌前,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

他见过更大的场面——朝堂上,百官列队;军营里,千军肃立。他发号施令时,从未犹豫过。

但现在,面对这六个孩子,六双干净的眼睛,他忽然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沉默持续了大约三次呼吸的时间。

然后他翻开书。

“今天,我们念《千字文》。”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一些,但也比平时柔和一些,“跟我读——天地玄黄。”

“天地玄黄。”孩子们齐声念,稚嫩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宇宙洪荒。”

“宇宙洪荒。”

念了四句,萧绝停下来。

“知道什么意思吗?”他问。

孩子们摇头。

萧绝看着书上的字,沉默了一会儿。

他其实可以解释——天是青黑色的,地是黄色的,宇宙形成于混沌蒙昧的状态中。这些话,他可以说得很清楚,用最准确的语言。

但孩子们听不懂。

他们没见过宇宙,不知道混沌,甚至可能连“玄黄”是什么颜色都想象不出来。

他放下书,走到窗边,推开窗。

雨已经停了,天空还是灰的,但云层薄了些,透出一点朦胧的光。院子里的竹子被雨洗得绿油油的,竹叶上挂着水珠,风一吹,水珠就簌簌地往下掉。

“看外面。”萧绝说。

孩子们都转过头。

“天是什么颜色?”

陈石头想了想:“灰的。”

“地呢?”

“黑的。”另一个孩子说,“湿了,就是黑的。”

“那竹子呢?”

“绿的!”

“对。”萧绝走回讲桌前,“天有天的颜色,地有地的颜色,竹子有竹子的颜色。这就是‘天地玄黄’——世上万物,各有各的样子,各有各的规矩。”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头。

萧绝重新拿起书。

他忽然明白了,教书和打仗、理政都不一样。打仗要狠,理政要准,教书……要慢。

要一点一点,把那些浩瀚的东西,掰碎了,揉进最平常的生活里。

上午的课上了两个时辰。

念书,认字,写字。萧绝教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教,握笔的姿势,运笔的力道,一横一竖该怎么写。孩子们学得认真,小手攥着毛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道歪歪扭扭的墨迹。

中间休息时,孩子们跑到院子里玩。

雨完全停了,太阳从云层后面探出来,把院子照得亮堂堂的。陈石头从怀里掏出个毽子,几个孩子围在一起踢。周小丫不玩,蹲在菜地边看萧绝种的菜苗——那些菜苗已经长出了一点点新叶,嫩绿嫩绿的,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萧绝站在屋檐下看着。

看着孩子们奔跑,嬉笑,看着他们脸上那种纯粹的、毫无负担的快乐。

然后他听见画室那边传来笑声。

是云芷的画室。

他走过去,站在窗外看。

画室里坐了七八个孩子,比私塾的多,年纪也更小些。云芷正在教他们画荷花——不是湖里那种大朵的、亭亭玉立的荷花,而是画在纸上,用墨和彩。

“花瓣要这样,”她示范着,手腕轻转,笔下便绽开一片柔软的形状,“不用画得太满,留点白,像这样——”

她画得很慢,每一笔都清晰可见。

孩子们仰头看着,眼睛睁得圆圆的。

一个约莫五岁的小女孩忽然问:“云娘子,荷花为什么是粉色的?”

云芷停下笔,想了想。

“因为它喜欢粉色。”她说。

“为什么喜欢粉色?”

“因为……”云芷笑了,“因为粉色好看呀。你看,天是蓝的,叶子是绿的,花要是再蓝的绿的,就分不清了。所以荷花选了粉色,这样它在湖里,一眼就能被看见。”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低头在自己的纸上画——她画了一朵歪歪扭扭的荷花,涂上了一片不均匀的粉色。

“我画好了!”她举起画。

云芷接过来看,很认真地看。

“画得真好。”她说,“这朵荷花一定很开心,被你画得这么漂亮。”

小女孩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萧绝在窗外看着,看了很久。

然后他转身,回了私塾。

下午的课,他教了点不一样的。

不是念书,是强身健体的功夫——他这么说的时候,孩子们都兴奋起来。

“先生会武功吗?”陈石头问,眼睛发亮。

“会一点。”萧绝说。

“能飞吗?”

“不能。”

“能一拳打碎石头吗?”

“……不能。”

孩子们露出失望的表情。

萧绝想了想,说:“但我可以教你们,怎么让自己站得更稳,跑得更快,不容易生病。”

这听起来没那么厉害,但孩子们还是愿意学。

他教了几个最基础的姿势——马步,弓步,虚步。动作很简单,但要求很严格。腰要直,腿要沉,呼吸要稳。

陈石头学得最快,马步扎得像模像样。

周小丫力气小,扎了一会儿就腿抖,但她咬着牙坚持,小脸憋得通红。

萧绝一个个纠正姿势,手把手地教。他的手碰到孩子们的肩膀、腰、腿时,能感觉到那些小小的身体里,有一种陌生的、柔软的力量。

那不是战场上士兵的悍勇,也不是朝堂上官员的圆滑。

那是一种……活着的力量。

单纯地,努力地,想要变得更好一点的力量。

放学时,已经快到申时了。

孩子们收拾好东西,挨个给萧绝行礼,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出去。陈石头最后一个走,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

“先生,”他说,“明天还教功夫吗?”

萧绝点头。

陈石头笑了,露出一排缺了门牙的牙齿,然后转身跑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

雨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萧绝开始收拾桌椅,把蒲团摆整齐,把孩子们写过的纸一张张收起来——那些纸上有歪歪扭扭的字,有画得不成形状的画,有不小心滴上的墨点。

他收得很慢,一张一张地看。

看那些稚嫩的笔迹里,藏着的认真。

然后他听见脚步声。

云芷走进来,手里端着茶。

“累吗?”她问。

萧绝直起身,接过茶碗,喝了一口。

茶是温的,有点苦,但回甘。

“不累。”他说,“就是……”

他顿了顿,看向窗外。

院子里,那几株菜苗在夕阳下绿得发亮。

“就是觉得,”他轻声说,“当先生,比当王爷难。”

云芷笑了。

“怎么难?”

“王爷说话,下面的人都会听。”萧绝说,“先生说话,孩子们会问‘为什么’。”

“那不好吗?”

萧绝想了想,摇头。

“好。”他说,“只是……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云芷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向窗外。

夕阳正在下沉,天边染上了橘红色。远处的湖面上,有归航的渔船,船桨划开水面的声音隐约传来。

“今天有个孩子的娘来找我。”云芷说,“说孩子回家后,高兴得不得了,说萧先生教的功夫可厉害了。”

萧绝没说话。

“她还说,”云芷的声音轻了些,“镇上有人议论,说咱们俩来历不明,一个会功夫,一个会画画,不像普通生意人。”

萧绝转过头看她。

“你怎么说?”

“我说,”云芷看着他的眼睛,“我们就是普通人。京城来的,生意败了,想找个安静地方重新开始。”

“她信吗?”

“信不信不重要。”云芷说,“重要的是,咱们现在在这里,教孩子念书,教孩子画画,种菜,钓鱼——这就是咱们的日子。”

萧绝看着她,看了很久。

然后他点头。

“对。”

他把最后一张纸收好,把茶碗放回桌上,然后牵起她的手。

“该做晚饭了。”他说。

云芷任他牵着,两人一起走出私塾,走进渐渐暗下来的暮色里。

厨房的灶火生起来时,天已经全黑了。

萧绝烧火,云芷做饭。简单的两菜一汤,菜是今天早上从王婆那儿买的,汤里放了点豆腐和青菜。

吃饭时,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但那种沉默不尴尬,是一种很舒服的、很自然的沉默。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两人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今夜的星星很密,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天空。远处有蛙鸣,近处有虫吟,交织成一片绵延的声音。

“萧先生。”云芷忽然叫了一声。

萧绝转过头。

云芷的眼睛在星光下很亮。

“嗯?”

“没事。”她说,嘴角弯起来,“就是……想叫一声。”

萧绝看着她,然后他也笑了。

很淡的笑,但很真实。

他伸出手,把她搂进怀里。

她的头靠在他肩上,头发蹭着他的下巴,有点痒。

“云娘子。”他也叫了一声。

“嗯?”

“没事。”他说,“就是……也想叫一声。”

两人都笑了。

笑声很轻,混在蛙鸣虫吟里,几乎听不见。

但院子里的竹子听见了,菜苗听见了,那些新做的桌椅听见了,那些画了一半的画也听见了。

它们都安静地听着,听着这两个曾经在血与火里挣扎的人,如今在这个江南小镇的夜晚,学着做一对最平凡的夫妻。

学着做萧先生和云娘子。

学着,重新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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