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三十一,七月的最后一天,因为这个缘故,他们在莲心镇多逛了一会儿,下次再来,就得等到十一月了。
“待会儿回去算一算咱们这个月一共赚了多少钱,还得添置些家具。”
迟许心里大概有个总数目,可是他们隔三差五就要买肉买蛋改善生活,时不时还要添置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到底剩了多少,还真没仔细算过。
这段路有些抖,前段时间下大雨路面松软了,被马车牛车给踩了踩,到处都是坑。
尽管迟许扶的很稳,推的也慢,还是一颠一颠的,景昱坐在板车上不太舒服,由此影响了心情,抿紧嘴,一副看谁都不爽的神情。
“景昱,我们再买个装衣服的箱子行不行?”
“不是有一个了吗?还要买干嘛。”
迟许心想有是有一个,可那个是你用的,他自己的衣服裤子只能放在用麻布口袋缝成的行囊袋里,往肩上一扛,立马就能出去乞讨了。
“重新买个大的,好看的。”迟许小声说:“然后把你现在用的那个给我。”
“行不行呀。”
“景昱,我想要你那个衣服箱子。”
迟许见他不吭声,嘀咕道:“我用你旧的都不行吗?”
景昱被吵的头疼,闭上眼,“闭嘴!给你!”
“嘿嘿,你真好。”
正所谓乐极生悲,下一秒板车就被一块石头卡了一下,迟许力气大,径直推了过去,却把景昱的腰扭到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很疼吗?我们回莲心镇上找个大夫看看。”他立马要推着板车拐弯。
景昱痛苦的拧起眉,身子歪趴在堆在板车一侧的东西上,烦躁的骂他:“都走到一半了,回去干什么,快回家!”
迟许恨不得连人带车端起来跑回去,一路上是小心又小心,生怕景昱腰伤加重。
好不容易到家,景昱要下车,可轻轻一动腰就疼,只能让迟许把他从车上抱下来。
迟许要将他平放在床上,人还没挨着床,景昱撑起一只手,不愿意到床上。
“等等,”景昱疼的满头大汗,催促他:“把外衣给我脱了。”
迟许焦急道:“你先躺着,我给你脱。”
“不行,你先把我外衣脱了!”他才不要在外面跑了这么一圈,还穿着脏衣服躺在睡觉的床上。
“你别动!”
“衣服!”
迟许没办法,只能单手从他后背卡住他腋下,另外一只手给他解衣服。
景昱躺在床上根本不敢动弹,迟许拿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我出去把东西挪进来,马上回来。”
景昱耳边听他跑出去的声音,怀疑自己腰不是被扭到了,根本是断成了两截,要不然怎么会连抬手都疼。
关上院门,迟许急匆匆跑进屋,看着他疼成这模样,心里也跟着一道发胀难受。
“景昱,我把衣服掀起来看看好不好?我给你按一下,擦点东西。”
他父母年纪大,平时注意得再好,也难免会有不小心扭到腰的时候,去医院看诊那几次,他在边上学了一下缓解疼痛的按摩手法。
迟许半蹲在床边,低声下气地对他说:“我就随便看一眼,看完马上把眼睛闭上行不行?”他担心景昱介意。
“要看就看,少啰嗦!”景昱不放心,害怕他真随便瞄了眼就把眼睛闭上,于是又警告道:“你要看就好好看,不准闭眼睛,我腰要是被你按坏了,我饶不了你!”
“不会。”
迟许小心翼翼的给景昱翻了个身,将他的里衣往上掀开,露出一段细腻白净的腰,细到好像他一只手都能覆盖完。
景昱没感觉到有什么动作,他都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了,艰难的扭头往后看,迟许跟木头似的站在床边上。
“你又怎么了?!”
迟许吞吞吐吐道:“我、我不敢。”要是力气使大了,把他腰按断了怎么办?
景昱可没空听他叽里呱啦的扯些理由,他都快疼死了。
“快点!给我擦点东西!”
“那我先上来。”
迟许脱掉鞋子,蹲在他身后,双手虚虚放到他腰上,心一横,按了上去。
景昱疼到叫都叫不出来,双手死死攥着枕头,等把前面那阵刺痛熬过,才舒服了点。
“是这边疼,”迟许按摩着他左边的腰,又从左边按到右边,“还是这边?”
“右边……”景昱有气无力的开口。
或许是涂在上面的东西起了作用,腰上的疼痛大大减轻,暖乎乎的。
滴答……滴答……
景昱浑身一震,脚往上抬,踢在迟许屁股上,用疑惑又震惊的语气问:“迟许,你是哭了,还是在往我身上滴口水?”
迟许抬起手臂擦了擦眼睛,好面子的说:“口水。”
景昱回头看见他眼睛红彤彤的,怔了怔才说:“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又不是你的腰扭到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迟许语调沉闷,失落的耷拉着脑袋。
“没人说你是故意的。”
景昱扭头,将脸侧着趴在枕头上,良久,叹了口气,“不准哭了,眼泪滴在上面影响效果。”
“我没哭。”迟许依旧嘴硬。
“那你把嘴给我紧紧闭上,不管是口水还是泪水,都不准往我身上淌。”
他说着又抬脚踢了迟许屁股一下,“哑巴了?听见没有?”
“听见了。”
又按摩了大概一刻钟,疼痛感完全消失,迟许也从床上下来,将他的衣服拉回原位,把人重新翻过来。
“要平躺着养一段时间。”
躺不躺的倒是无所谓,只是想起过几天张慧兰她们搬新家,他这副模样,怕是去不了了。
“我想吃醪糟小丸子。”
“我现在就去做,你先睡一会儿,做好了我叫你。”
“嗯。”
迟许磨好糯米粉,煮好小丸子,进屋看了一眼,景昱已经睡着了。
他没进去,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出去继续弄其他的东西。
差不多到了两人平时吃午饭的时辰,舀出来的醪糟小丸子温度差不多合适了,迟许端着进了卧房。
他把被子卷成一团,让景昱靠在上面,舀了一勺小丸子喂他。
“今天怎么是这个颜色。”
上次吃的小丸子他明明记得是白色,这次成了黄颜色。
“我放了点南瓜在里面。”
景昱吃一勺小丸子要嚼好久,迟许时不时就再喂他一口汤,手上的碗摸着变凉了,景昱也不吃了。
“继续躺下,你别起来。”
“可是我的腰不疼了。”
“不疼也要躺着,有事叫我。”
迟许端着碗离开,景昱只来得及看见他匆匆闪开的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