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冲快步跟上,笑声爽朗:早就想尝尝您珍藏的茶叶,看来上次送您的酒没白费心思!
屋内传来苏义天洪亮的回应:这茶可是专门给我孙女婿准备的,哈哈哈!
程冲苦笑着摇头:老爷子您多少给我留点颜面。他转向苏去芸:去芸,许久不见,愈发美丽动人了。
苏去芸紧紧依偎在陆宁身后,对程冲置之不理。
程冲不以为意,轻叹道:终究是晚了一步,不过我不会轻易放弃的。说着向陆宁伸出手:程冲,幸会。
陆宁礼节性地与他握手:陆宁。
走吧,尝尝老爷子的龙井。程冲热情招呼道。转身之际,他眼中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阴鸷。
众人刚入座,院外突然传来洪亮的喊声:苏爷爷,我来看您了!
苏义天笑道:是狂歌那孩子。
苏去芸撇嘴道:真不识趣,明明不受欢迎还来。
程冲笑而不语。他与周狂歌同为苏去芸的追求者,早已相熟。
话音未落,一个魁梧的身影已大步踏入。来人将两坛酒往桌上一放,径直落座。他身高体健,浑身散发着战场淬炼出的凌厉气势,目光所至令人不寒而栗。
陆宁暗自打量:不愧是特种部队精英,不过以自己如今全面提升的体质,倒也无须忌惮。
苏爷爷近来身体可好?周狂歌问候道。
硬朗得很,你祖父如何?苏义天反问。
家祖总惦记着跟您再拼一回酒呢。周狂歌笑着应答。
苏义天朗声笑道:老爷子酒量欠佳,我可不敢奉陪。
周狂歌将视线转向苏去芸:去芸,许久未见,听闻你去了火凤凰特战基地?
苏去芸低声咕哝:明知故问!
这声嘀咕在室内清晰可闻,周狂歌不以为意,爽朗一笑便转移了话题,刻意避开了她与陆宁的传闻。
他转而向程冲致意:程兄,别来无恙。
程冲正色回应:久违了。
这对宿敌始终视对方为劲敌,每次交锋都全力以赴。谁曾想,最终竟双双败给一个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弟。四目相对间,不甘与无奈交织,反倒生出几分英雄相惜之感。
周狂歌最终将目光锁定陆宁,眼神陡然锐利:陆宁,京城一别,别来无恙。
陆宁淡然颔首:幸会。
堂堂京城第一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周狂歌语带锋芒,不等回应便继续道:听闻你现在火凤凰服役,还申请了青铜峡特训?
这类常规申请本非机密,通过后便会建档,具备相应权限者皆可查阅。但陆宁的实战表现等核心资料均被加密,仅有少数高层掌握,严防外泄引发国际关注。
陆宁平静反问:有何指教?
周狂歌嗤笑道:奉劝你认清实力,趁早放弃这种找死的行为,安安分分在部队混日子不好么?
陆宁轻笑着摇头:只会耍嘴皮子?
青铜峡见真章吧,陆大少!周狂歌冷然道。
陆宁虽感意外,却只投去轻蔑一瞥,随即不再理会。这般姿态令周狂歌勃然变色——这本该是他的专属态度,如今竟被反将一军?
年轻人稍安勿躁。苏义天适时打圆场,都坐下喝茶。
程冲执壶斟茶,先为老爷子奉上,继而依次为苏去芸、周狂歌和陆宁添茶。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逐渐缓和,唯剩程冲不时与陆宁友善交谈。
老爷子慢悠悠地品着茶,关切地询问苏去芸的近况,眼中满是宠溺。他时不时也与陆宁闲谈几句,言语间尽是长辈的关怀,反复叮嘱他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孙女,俨然已将他视作孙女婿看待。
这般情形令周狂歌与程冲暗自不悦。周狂歌将情绪写在脸上,面色阴郁;程冲则神色如常,依旧与陆宁谈笑风生,仿佛毫不在意。
——
周狂歌与程冲截然不同的反应让陆宁觉得颇有意思,但他心知这两人都不简单。不多时,苏林飞也到了。他对谁都冷着一张脸,包括程冲和周狂歌,唯独面对老爷子时才显出几分恭敬,但冷峻的神情始终未变。
果然如苏去芸所言,他性格直率,从不拐弯抹角。
约莫一个时辰后,茶会散去。此时已是晚间八点多,山中夜色浓重,漆黑一片。抬头望去,满天星斗密布,这或许是没有现代照明设备唯一的慰藉了。
山野寂静,远处树影摇曳。巍峨的山峦在夜幕下化作一团巨大的黑影,宛如蛰伏的猛兽,令人心生不安。
陆宁被安置在老爷子隔壁的西厢房,苏去芸则住在院内的偏屋。程冲因常来此地,早已在村中置办了宅院,周狂歌也暂住在他那里。
众人散去不久,周狂歌果然如陆宁所料,第一个登门,邀他到院中一叙。陆宁没有推辞,随他来到院中的大榕树下。
陆宁,你可知道苏去芸父母是做什么的?周狂歌开门见山。
陆宁眉头微蹙,虽不解其意,仍答道:知道。
她父母是国家顶级科研人员,这类人才既是国家重点保护对象,也是境外特工重点针对的目标。周狂歌语气转冷,作为他们的女儿,苏去芸同样备受各方关注,这才是她被送往特战区的真正原因。
陆宁闻言一怔。此前苏去芸只说因喜爱唱歌才去火凤凰特战区当文艺梹,同时爷爷也想磨炼她的性子,显然她本人也不知晓这层深意。
既然如此,你觉得凭你的能力,能护得住苏去芸吗?周狂歌逼视着他,所以我劝你离开她。别为了一己私欲将她置于险境——你根本配不上她。
陆宁侧目瞥向周狂歌:若我都护不住她,这世间便无人能护。
话音未落,陆宁已拂袖而去,连半句回应都不愿等候。
周狂歌怔立当场,万没料到会得到这般答复。他原以为会激起对方怒火或不忿,却不想竟是这般睥睨天下的狂傲。
待那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廊,周狂歌才猛然回神,面色骤然阴沉,最终甩袖冷哼:青铜集训见真章!
......
程冲踏着月色而来,将陆宁唤至院中。
我可助你重振家业。程冲单刀直入。
陆宁眸光微动,似笑非笑:凭何?
虽无挽狂澜之力,却有扶你东山再起之能。程冲负手而立,语带睥睨。他笃信眼前这个落魄贵公子,定会权衡利弊。
岂料陆宁只是嗤笑一声:转身便消失在门扉之后。
程冲愕然,旋即摇头轻叹:来日方长。眼底却掠过一丝阴鸷。
归途中遇见周狂歌,对方讥诮道:碰壁了?
意料之中。程冲不以为意,毕竟是曾经的第一公子。
周狂歌抱臂冷笑:看来你我得联手了。
夜色渐深,程冲召来心腹:安排妥当了?
万无一失。黑影躬身答道。
程冲在他肩头轻拍两下:干得好,再调几个得力人手盯紧陆宁,随时待命。时机成熟立刻取他性命!
黑衣手下用力抱拳:遵命!
......
陆宁跋涉整日翻越崇山峻岭,此刻正欲歇息,忽闻洪亮嗓音穿透夜色:陆家后生,过来陪老夫说说话!
年轻人无奈叹息,只得翻身下炕。苏老虽隐居山林却始终以礼相待,这份长者风笵令陆宁自然生出敬意。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只见老人倚在藤椅里摇着蒲扇,泛黄的报纸在油灯下沙沙作响。在这与世隔绝的深山,这报纸怕是程冲特意孝敬的稀罕物。
别看老夫隐居于此,苏义天忽然抖了抖报纸笑道,天下风芸可尽在掌握。
陆宁会意接话:既是世外高人,何须挂怀红尘琐事?
——
——
若不闻窗外事,老人瞪眼道,怎知你这小子拐跑了我家丫头?
年轻人挠头苦笑:您老这话可把天聊死了。
苏义天忽然开怀大笑,蒲扇点着陆宁:好个藏锋守拙的妙人!当初还道是个纨绔子弟,亏得老秦说道才知,你小子竟连朝廷都瞒了过去。
老人说着神色渐肃,掷地有声给出十二字评语:藏慧于拙,隐锐于钝,鞘中龙吟!
前辈过誉了。
过谦则伪!蒲扇啪地拍在膝头,藏锋虽好,亦当适时出鞘。这道理,你可明白?
陆宁正色行礼:谨记教诲。
记着就好。老人忽然眯起眼睛,我那掌上明珠既认准了你...话音陡转,至于那十八房妻室之事,老夫可以不问。但若敢厚此薄彼——蒲扇在颈间虚划而过。
“少拿这种借口糊弄我。”苏义天挥了挥手,斜睨着陆宁,语气里透着不满:“凭你的能耐,那些姑娘迟早对你死心塌地,到时候家里还不得闹翻天?去芸性子单纯,怎么应付得来?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陆宁讪讪一笑,没接话。
苏老爷子叹了口气:“咱们国家 ** 也就一位夫人,你倒好,一口气娶了十八个,这福分都快赶上旧时候的皇帝了。现在连去芸都非你不嫁,真是……唉!”
老爷子心里清楚,这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陆宁身份特殊,有些东西必须由国家出面保护,再加上他爷爷临终托付,国家才不得不这样安排。否则,哪能容许如此荒唐的事?眼下还能瞒得住,要是传出去让老百姓知道了,那还得了?
苏老爷子满心无奈。谁愿意把宝贝孙女托付给一个妻妾成群的男人?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当爷爷的心里也膈应。可去芸虽然性子软,在这件事上却出奇地固执,怎么劝都不听。最后老爷子只得点头,特意把陆宁叫来相看,顺便警告几句,免得他日后欺负自家孙女。
眼下瞧着,这陆宁倒还算顺眼。但具体哪里好?苏义天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这年轻人谈吐沉稳,遇事不惊,颇有几分大智若愚的味道。不过老爷子觉得,过分藏拙未必是好事,这点让他略有些不喜,便点拨了两句。
陆宁会意,郑重承诺:“您老随时监督,若我有做得不妥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苏义天摆摆手:“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既然把孙女交给你,就是信得过你。别辜负这份信任,更别辜负去芸的一片真心。”
“您放心。”陆宁正色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