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青灰色的鬼魂在我面前微微躬身,随即化作一缕青烟,重新钻回了招魂幡里。
我将招魂幡收回掌心,它迅速变回了牙签大小。
“天啊!”半晌,付小美惊呼一声,“他连身份都是假的,那他要是把常欢……法律连判他罪行都找不到人!不行,我必须马上告诉欢欢,我不能让她再待在那个鬼屋里了,一分钟都不能!”
付小美立刻从包里翻出手机,点开了常欢的微信,直接拨了语音通话过去。
然而,屏幕上跳出来的,却是一个鲜红的感叹号。
【对方已将你拉黑,消息无法送达。】
付小美拿着手机,整个人都僵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行冰冷的提示,眼眶逐渐变红。
“她……她把我拉黑了?”她不甘心,又去拨打常欢的电话号码。
听筒里传来的是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付小美彻底失望,她无力的垂下手臂,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为什么……我们认识了快二十年了,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在一起,我看着她被人欺负会冲上去跟人打架,她考试不及格会哭着来找我给她抄作业。
她居然为了一个才认识了不到三个月的男人把我拉黑了,就因为我说了那个男人几句坏话?”付小美呜呜咽咽道,哭得让人心疼。
“小美,你别这样。”我柔声安慰道,“常欢现在……可能已经不是她自己了。霍萧然的家里阴气太重,常欢一个普通人,在那里住了那么久,神魂早就被阴气侵蚀了。
她现在神志不清,浑浑噩噩的,很多事情都不是出于本心在做。
她就像一个被操控的木偶,鬼魂让她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
等她清醒过来,她会后悔的。”
付小美怔怔地听着,那种被背叛的绝望渐渐淡去了一些,担忧却不减,“那我们怎样才能救她?”
我沉声道,“别急,我来给她打电话。”
我从通话记录里找到常欢的联系,按下了拨号键,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等待音。
“喂?”常欢的嗓音有些哑,但听起来还算正常。
我和付小美对视了一眼,说道,“常欢,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几秒钟,常欢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戒备,语气疏离得像个陌生人,“你有什么事吗?”
我开门见山,“常欢,出来见一面吧,有些话我们必须当面说清楚。”
“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常欢冷冷的拒绝,“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挂了。”
“等等!”
在她挂断电话的前一秒,我急忙开口,“常欢,关于水杯的事情,我们都看到了,你难道真觉得那只是一个意外吗?”
许久,常欢才颤抖的问道,“……在哪里见?”
-
还是那家咖啡馆,还是靠窗的那个位置。
常欢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连衣裙,独自一人走了进来,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仿佛一朵正在迅速枯萎的花。
她看到了我们,径直走了过来。
付小美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低下了头,用勺子漫无目的地搅动着面前的咖啡。
常欢的目光在付小美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随即也移开了。
她没有坐在付小美的身边,而是拉开了我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我无奈叹了口气,曾经亲如姐妹的闺蜜,现在却弄得像仇人一样。
“你叫我出来,到底想说什么?”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不耐烦。
我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询问,“我不信你没有察觉到,你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常欢的身体一颤,端着水杯的手也跟着抖了一下,水洒出来几滴,落在她苍白的手背上。
但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眼神闪躲着,嘴上却强硬地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了然,“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今天你就不会出来见我了,说说吧,你到底都看到了什么?”
常欢嘴唇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贝齿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她不说话,沉默的和我对峙着。
坐在对面的付小美终于忍不住了。
她“啪”地一声将咖啡勺拍在桌子上,抬起通红的眼睛瞪着常欢,“常欢,你到底在搞什么!”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引得咖啡馆里其他客人都朝我们这边看来,“小朝是现在唯一能帮你的人了,你明不明白?
你觉得我嫉妒你,你觉得我见不得你好,想看你的笑话,这便罢了!
那小朝呢?她跟你无冤无仇,她难道也要害你,也要看你的笑话吗?”
常欢紧绷的身体终于垮了下来,眼神里的倔强和防备渐渐被无助和恐惧所取代。
她犹豫了很久,嘴唇翕动了几次,“我看到……我家里有一个中年女人。”
我连忙追问道,“什么样的女人?”
常欢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色,“我也没有看得很清楚,昨天晚上你们走了之后,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后来,我起床去卫生间洗澡,就在我对着镜子擦头发的时候……”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在镜子里看到我的身后站着一个女人。大概四十岁的样子,披散着头发,一身衣服破破烂烂的,有很多泥。
她在镜子里看着我,眼神是我形容不出来的哀怨,可当我一回头,我身后居然什么都没有!
我把这件事告诉霍萧然,他却说是卫生间的雾气太重,我眼花了。
但我就算再眼花,也不可能凭空看到个人啊,我怀疑,可能是我家里进脏东西了!”
我和付小美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骇然。
我们猜的没错,那个女人,应该就是霍萧然那个早已死去的母亲。
她已经找上常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