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没合眼，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没睡多久，闹钟就响了，刺耳的声音把我从混沌中拉出来。我睁开眼，眼睛又酸又胀，像灌了铅一样重。身边的被子还是凉的，张伟应该早就起床了。
我慢慢坐起来，靠在床头，心里空落落的。一想到今天还要面对婆婆，还要在小区里承受邻居们异样的眼光，就觉得浑身没力气，连起床的勇气都没有。
挣扎了好一会儿，我还是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客厅，婆婆正坐在沙发上择菜，电视开着，声音调得很低。张伟不在家，应该是上班去了。孩子还在睡，小卧室的门关着。
我没跟婆婆说话，径直走向卫生间。洗漱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睛红肿，一点精神都没有。我用力拍了拍脸颊，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可怎么拍，也掩盖不住眼底的疲惫和委屈。
洗漱完，我走进厨房，想煮点粥给孩子当早餐。刚把米倒进锅里，手机突然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我妈打来的。看到我妈的名字，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鼻子也酸酸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眼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然后接了电话：“喂，妈。”
“小敏啊，你起床了没？”我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熟悉的温暖，“我昨天跟你爸去超市，看到有你爱吃的蜜橘，给你买了点，一会儿让你弟给你送过去。”
听到我妈这么说，我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妈……”我声音哽咽，话都说不完整。
我妈一听就不对劲，赶紧问：“小敏，你怎么了？是不是哭了？出什么事了？你跟妈说啊。”
“妈，我没事……”我想强装坚强，可眼泪却越掉越多，“我就是……就是有点想你了。”
“傻孩子，想妈了就回家看看，哭什么啊。”我妈叹了口气，“不对，你肯定有事。是不是你婆婆又为难你了？还是张伟欺负你了？你跟妈说实话，别憋在心里。”
我妈这么一问，我心里的委屈像洪水一样涌了出来。我再也忍不住，对着电话哭着说：“妈，我婆婆她太过分了！她让我跟你借十万块钱给小叔子换车，我说咱家拿不出钱，她就到处跟邻居说我的坏话，说我嫌他们家穷，还说我想偷偷攒钱卷回娘家，不想跟张伟过了……”
我一边哭，一边把这几天发生的事都跟我妈说了。从婆婆饭桌提出借钱，到张伟劝我妥协，再到婆婆到处散布谣言，还有邻居们异样的眼光，全都跟我妈说了。
我妈听着，气得在电话里直骂：“这个老太太怎么能这么不讲理！她凭什么逼你跟我们借钱？还到处说你坏话！这不是毁你名声吗？小敏，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妈这就给她打电话，跟她好好说说！”
“妈，您别打！”我赶紧拦住我妈，“您要是跟她打电话，她肯定又会跟您吵起来，到时候事情只会更糟。我不想让您也受气。”
“我受气没关系，我不能让我闺女受委屈啊！”我妈的声音也有点哽咽，“小敏，你要是实在受不了，就跟张伟搬出来住，离她远点。实在不行，就跟他离婚！妈养得起你，还有你弟呢，不怕！”
听到我妈这么说，我心里又暖又酸。“妈，我知道您疼我。可孩子还小，我不想让孩子没有爸爸。而且张伟他……他也不是故意要欺负我，他就是太孝顺了，总想着让我让着他妈妈。”
“孝顺也不能不讲理啊！”我妈叹了口气，“他妈妈做错了，他就得说他妈妈，不能总让你忍让。小敏，你太善良了，总是为别人着想，可谁为你着想啊？”
“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哭着说，“现在小区里的人都误会我了，我出门都觉得抬不起头。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小敏，你别在意别人怎么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没做过那些事，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妈安慰我，“一会儿让你弟给你送蜜橘的时候，顺便把你爸酿的梅子酒也给你带过去。你要是心里难受，就跟张伟喝点酒，好好跟他说说你的想法。夫妻之间，得互相理解才行。”
“嗯，我知道了，妈。”我擦了擦眼泪，心里稍微舒服了点，“谢谢您，妈。有您在，我心里好多了。”
“跟妈还客气什么。”我妈笑了笑，“你记得按时吃饭，别委屈自己。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妈打电话。知道吗？”
“知道了，妈。”我跟我妈又聊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我站在厨房门口，眼泪还在掉。但心里的委屈好像少了点，因为我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妈都会一直支持我。
这时候，婆婆走进了厨房，手里拿着个空碗，看都没看我，径直走到橱柜边，拿出一袋米，往碗里倒。
我赶紧擦了擦眼泪，不想让她看到我哭。可她还是注意到了，斜了我一眼，阴阳怪气地说：“跟谁打电话呢？哭成这样？是不是跟你妈告状去了？”
我没理她，转身想往客厅走。可她却拦住我，手里还拿着装米的碗：“我问你话呢！你是不是跟你妈说我的坏话了？”
“我没有跟我妈说你的坏话。”我冷冷地说，“我只是跟我妈说我心里难受。”
“心里难受？你有什么好难受的？”婆婆哼了一声，“你不肯跟你娘家借钱，还跟我吵架，你还有脸难受？我看你就是活该！”
我看着婆婆，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我活该？”我提高了声音，“我嫁到你们家十年，对你们百依百顺，你现在逼我跟我娘家借钱，还到处说我的坏话，你居然说我活该？”
“我就是说你活该！”婆婆也提高了声音，“你要是早点跟你娘家借钱，哪有这么多事？都是你自找的！”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不想再跟她争辩，推开她，径直走出了厨房。
婆婆在后面喊：“你别走！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想让你妈来跟我吵架？我告诉你，我不怕！”
我没回头，也没理她，走进了孩子的卧室。孩子已经醒了，正坐在小床上揉眼睛。看见我进来，孩子笑着喊：“妈妈！”
我走过去，抱起孩子，心里的火气慢慢降了下来。我不能跟婆婆吵，不能让孩子再受惊吓。我轻轻拍着孩子的背，跟他说：“宝宝醒啦？妈妈给你煮了粥，一会儿我们吃粥好不好？”
孩子点了点头，小脑袋靠在我肩膀上。我抱着孩子，坐在床边，心里默默想：宝宝，妈妈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妈妈都不会让你受委屈。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门铃响了。应该是我弟给我送蜜橘来了。我抱着孩子，走到门口，打开门。
我弟手里提着两个袋子，笑着说：“姐，我来了。妈让我给你送蜜橘和梅子酒。”
“进来吧。”我侧身让我弟进来，心里有点慌，怕婆婆又跟我弟吵架。
果然，我弟刚走进客厅，婆婆就从厨房走了出来，看见我弟，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阴阳怪气地说：“哟，这不是我亲家的儿子吗？怎么有空来我们家？是来替你姐告状的吗？”
我弟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阿姨，我不是来告状的。我妈给我姐买了点蜜橘，让我送过来。”
“蜜橘？”婆婆哼了一声，“你们家倒是挺有钱的，还有闲钱买蜜橘。怎么一说到借钱给我儿子换车，就说没钱了？我看你们就是故意不想借！”
我弟的脸色也变了，他看着婆婆，冷冷地说：“阿姨，我们家确实没钱。我结婚欠了五万块，我爸妈每个月就那么点退休工资，连应急的钱都不够，怎么可能拿出十万来？您要是不信，可以去问我爸妈。”
“我才不去问！”婆婆梗着脖子，“我看你们就是不想帮我儿子！你们就是嫌我们家穷！”
“妈，您别太过分了！”我忍不住喊了出来，“我弟好心来给我送东西，您怎么能这么说他？”
“我怎么了？我说的是实话！”婆婆也喊了起来，“你们家就是不想帮我们家！”
我弟看着婆婆，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我我说：“姐，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蜜橘和梅子酒我放这儿了，你记得吃。”
“嗯，好。”我点了点头，心里很愧疚，“对不起啊，弟，让你受委屈了。”
“没事，姐。”我弟笑了笑，“你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说完，我弟转身就走了。
我弟走后，婆婆还在客厅里骂骂咧咧：“什么人啊！还敢跟我顶嘴！我看你们家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看着婆婆，心里彻底失望了。我再也不想跟她说话，抱着孩子，径直走进了卧室，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把婆婆的骂声关在了外面。
我靠在门后，抱着孩子，眼泪又掉了下来。我真的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我还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