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尘的感知清晰地看着那边如同地狱般的混乱场景。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如同万古不化的寒冰,冷漠地撤去了施加在拖拉机上的意念之力。
那辆刚刚制造了一场血腥惨案的钢铁怪物,此刻安静地停在原地,仿佛一切都与它无关。
足足死寂了有十几秒钟,那些侥幸站在冲击范围之外,或者反应快侥幸躲开的混混们,才像是被人掐着脖子拎出水面一样,猛地从这突如其来、血腥诡异到极点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佛爷!佛爷!您怎么样?!”
“快!快过去看看佛爷还有气没?!”
几个胆子稍大点的混混,强忍着心里的恐惧和恶心,颤颤巍巍地围了上去,手忙脚乱地开始把压在一起、血肉模糊的人体小心翼翼地分开。
当佛爷那双腿的惨状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众人眼前时,所有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齐刷刷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太惨了!
那双腿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了,像是被扔进了大型工业碎石机里绞过一遍,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反关节的扭曲姿态,
软塌塌地瘫在血泊里,白森森的骨头碴子刺破了裤子的布料和皮肉,狰狞地暴露在空气中,鲜血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不停地从破碎的血管和组织里“汩汩”往外冒,迅速将周围一大片土地都染成了刺目的暗红色。
这伤势,别说保住腿了,华佗再世都没用!
能勉强捡回一条命,都算是他祖上积了八辈子德,走了狗屎运!
其他三个被车轮碾到的人,伤势虽然看起来比佛爷稍好那么一点点,没有完全粉碎,但也同样是腿骨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或者断裂,森白的断骨刺破皮肤,鲜血淋漓,惨不忍睹,躺在地上只剩下无意识的抽搐和呻吟。
“还特妈一个个跟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这里干嘛?等着给佛爷收尸吗?赶紧抬人!抬上车!送医院!快!快啊!!”
一个稍微还有点理智、平时也算个小头目的混混,从极致的震惊和恐惧中挣脱出来,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朝着周围那些还在发愣的同伙吼道,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焦急而完全变了调,尖锐刺耳。
幸存下来的混混们被这一吼,总算从呆若木鸡的状态中惊醒过来,意识到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求生的本能和救主,或者说怕事后被追责的心态占据了上风。
他们也顾不上什么轻重缓急,什么姿势对不对了,像是抬待宰的年猪一样,七手八脚、胡乱地把昏迷不醒、血肉模糊的佛爷和另外几个伤员,连拖带拽,粗暴地塞进了开来的一辆黑色轿车和两辆银灰色面包车里。
车厢里瞬间被血腥味和痛苦的呻吟填满。
有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辆停在原地,如同瘟神般的拖拉机,再想想佛爷那凄惨无比的模样,心里那点想把车开走的念头,瞬间就被巨大的恐惧淹没了。
这车太邪门了!谁碰谁倒霉!现在保住自己的小命,把佛爷尽快送到医院才是头等大事!
至于果园里可能存在的“实验室”和“秘方”?
去特妈的秘密吧!
现在谁还有那个心思和胆子去想这个?
保住自己的饭碗和小命才是最要紧的!
甚至连路边那辆静止不动的,仿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肇事拖拉机,此刻在众人眼中也成了沾染了厄运的诅咒之物,没人敢再多看一眼,更别说去碰一下了,任由它像个被遗弃的钢铁棺材,孤零零地、带着血污停在土路中央。
三辆载着伤员和惊恐人群的汽车,发出刺耳无比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慌不择路地调转车头,将油门踩到底,如同后面有厉鬼追赶一样,朝着县城医院的方向亡命狂奔而去。
然而,李尘的报复,并未就此画上句号。
他的感知如同如同附骨之疽,牢牢地锁定着那三辆仓皇逃窜的汽车。
当这个由惊弓之鸟组成的车队,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驶入县城边缘,经过一段车辆稀少,旁边就是浑浊不堪的护城河的偏僻道路时,李尘眼中那冰冷的寒光再次一闪而过。
【意念掌控】,第三次启动!
无形的意念之力,瞬间再次跨越空间,精准而蛮横地侵入了这三辆夺路而逃汽车的控制核心!
方向盘瞬间失灵,像断了线的木偶,不受控制地乱转!
油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踩住,发动机发出濒临极限的轰鸣!
“不好啦!车!车又不受控制了!!”开车的司机是第一个察觉到这熟悉又致命的异常感的,发出了比刚才更加惊恐、几乎崩溃的尖叫声。
“怎么回事?!又是这样!快踩刹车!快啊!前面是河!是护城河!!”
“妈呀!救命啊!我不想死!我还没娶媳妇生娃呢!!”
车厢里瞬间再次陷入了极致的混乱和恐慌,比刚才在果园门口有过之而无不及!
恐惧如同致命的瘟疫,在密闭的空间里疯狂蔓延、传染!
哭爹喊娘的求救声,绝望的咒骂声,歇斯底里的嚎哭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谱写出一曲绝望的交响乐。
在周围零星几个路人以及路边店铺老板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
只见那三辆车就像是同时被无形的恶魔之手操控着,
完全无视了物理规律和道路方向,车速陡然疯狂提升,
如同三道失去了控制的钢铁炮弹,又像是扑火的飞蛾,带着一种决绝而又诡异的姿态,不分先后地、狠狠地一头扎向了路旁那泛着绿沫,浑浊肮脏的护城河!
“噗通!!!”
“轰隆——!!”
“哗啦啦——!!”
接连几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爆发出来,巨大的水花冲天而起,如同下了一场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