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将精妙的“二骏竞槽”之计娓娓道来,听得荀彧连连点头,林昊也觉此计大善。然而,就在众人以为方案已定之时,郭嘉却忽然轻咳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神色,目光扫过方才记录军令的竹简,说道:
“计策虽好,然则……嘉方才思及一桩难处。子义将军需总揽军务,训练新兵;公明、恶来、周仓、石岳、波才诸位将军亦已分守各处要隘,肩负阻遏外患之重任,可谓人人身兼要职,无一得闲。这前往襄城调度、监督计策实施的人选……”
他与荀彧对视一眼,两位当世顶尖的智者,此刻竟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眉头微蹙,仿佛在努力思索着破局之人。然而,他们那飘忽的眼神,却总是不经意地、一下一下地,瞟向了正坐于主位、端着茶杯的林昊。
厅内安静了片刻,只听得见林昊轻轻吹动茶水的细微声响。
林昊何等人物,岂能看不出这两位心腹谋士那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小心思?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没好气地白了两人一眼,尤其是那一脸“我很无辜”的郭奉孝。
“是是是,”林昊拖长了语调,带着几分自嘲的笑意,“分析了半天外部威胁,安排了所有将领的任务,到头来,这厅里最‘清闲’,最适合去干这差事的,看来就剩下我这个主公了,是吧?”
郭嘉立刻换上一副“主公英明,洞悉万里”的敬佩表情,拱手道:“主公烛照万里,体察入微!嘉与文若思来想去,此事关乎颍川内部稳定,非主公之威望不足以震慑宵小,非主公之明断不足以掌控全局。且主公亲自前往,更能彰显我等对郡守府所提之事的重视,计策施行起来,必定事半功倍!”
荀彧也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补充道:“奉孝所言极是。主公此行,实乃顾全大局,亲自为颍川扫除内患,彧等感佩不已。”
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位谋士,林昊气笑了,站起身来,虚点着郭嘉:“好你个郭奉孝,算计人都算计到你主公我头上来了!也罢,”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谁让我是这‘闲人’呢?这一趟襄城,就由我亲自去走一遭吧。倒要看看,是那三家老狐狸的道行深,还是我们这‘二骏竞槽’的饵料香!”
林昊这带着调侃的应承,让厅内原本严肃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郭嘉与荀彧相视一笑,心中大定。有主公亲自出马,襄城之局,已然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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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昊之名,在帝都洛阳或许尚需借外力方能引人侧目,但在这颍川郡却是如雷贯耳、掷地有声的鼎鼎大名。
他是那遍布颍川十七城、连接数百村庄、带来商机与便利的“颍川驿站”的创办者;
是那依山傍水、格局宏大、引得无数士人向往的“颍川别苑”的主人;
是那让“君子醉”等琼浆玉液香飘千里的酿造者;
是颍川士林公认的、史上最年轻的“颍川俊杰”称号获得者;
更是荀、陈等颍川顶级世家的座上宾,与荀彧、陈群等俊杰相交莫逆。
加之系统赋予的“颍川名士”称号无形中提升着他的声望与亲和力,使得他的言行,蕴含着极大的影响力。对于襄城这些织锦商人而言,林昊表露的态度,某种程度上比郡守府的公文更具导向性。
因此,当林昊突然出现襄城的那一刻起,苏、王、卫三大家族的家主便几乎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林昊来了襄城?” 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苏氏家主苏文康眼神惊疑不定:“不是听闻他此前去了洛阳发展,为何在这个时间突然亲临襄城?”
身为商人的他似乎嗅到了其中蕴含的机遇,立刻吩咐道:“速去打听,林先生此番是路过,还是有意在襄城盘桓?接触了哪些人?”
与此同时,王氏府邸和卫氏大宅内,类似的对话也在上演。林昊的动向,牵动着这三条地头蛇最敏感的神经。
就在三大家族纷纷动用关系打探林昊来意,并试图寻找机会拜会之际,一个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的传言,通过某些“可靠”的渠道,悄然在三家核心圈子里蔓延开来——
“听说了吗?朝廷为筹措平叛军饷,要在咱们襄城设官营织造坊了!”
“何止!据说还要敕封两个‘皇商总代理’的名额!”
“御用织造,赋税全免,直供宫禁……天大的机缘啊!”
“名额只有两个,可咱们襄城……有三家呢!”
这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甚至提到了郡守府已接到朝廷意向文书,而林昊先生此次前来,极有可能便是受郡守所托,或是奉了某些更高层面的意思,前来考察评估,为这“皇商”资格的归属提供关键意见!
一时间,苏、王、卫三家内部风起云涌。原本就存在的明争暗斗,瞬间被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三家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基本的体面,但暗地里已是剑拔弩张,互相提防,小摩擦不断,襄城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而处于风暴眼的林昊,却显得异常从容。他谢绝了大部分过于热情的拜访,只偶尔接受某家的“巧遇”或“茶叙”,言语间滴水不漏,让人摸不清他的真实倾向。他越是如此,三家的猜忌与竞争之心便越盛。
与此同时,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批批看似普通的货物,通过颍川驿站的渠道,被源源不断地运入襄城内的几处隐秘据点。
这些“货物”的真身,正是太史慈麾下最为精锐的八百甲士和他们的装备。
他们化整为零,借助驿站网络的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襄城,在郭嘉的亲自调度下,分散在几处关键位置,随时听候林昊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