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焚歌一脚踩进昆仑墟最深的裂谷,雪粉炸开,像被什么东西猛地呛了一口。
她没停,反而往前又踏了一步。
丹田里的金丹已经不是在跳,是抽筋。每抽一下,全身经脉就像被铁丝来回拉扯。掌心的剑印烫得能煎蛋,左眼金光右眼银光,自己照自己都像俩人。
“你再走一步,”萧寒在后面喊,“我真把你冻成冰雕当摆件。”
“那你得先追上。”她头也不回,抬手一划,三把古剑从雪里飞起,插进她双肩和背后,剑柄还在嗡嗡震,“我这不叫走,叫送货上门——把你们塞给我的命,原封不动退回去。”
话音落,她整个人往前一栽,膝盖砸进冻土。
不是体力不支,是金丹突然不动了。
像被掐住了脖子。
紧接着,一股声音从地底钻上来,不进耳朵,直接撞进脑子里。
“回来……归位……三魂聚,万劫定……”
她咧嘴笑了,牙缝里渗出血丝:“哟,终于肯开口了?之前装哑巴,是不是怕我听见你心虚?”
萧寒快步上前,寒霜在掌心凝成刀刃,扫视四周。他左眼的黑布又湿了,血顺着下巴滴在雪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这地方不对。”他说,“灵气倒流,阴脉上浮,活人待久了会变僵尸。”
“那正好。”叶焚歌撑着剑站起来,“我本来就不算活人,是你们写好的程序,通电就跑代码。”
她往前走,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焦黑脚印,像是踩着火炭。越往前,空气越粘稠,呼吸像在吞刀片。
终于,她看见了。
血色光球悬浮在裂谷中央,比上一章那个大了三圈,表面血管状纹路疯狂蠕动,中间浮着一页泛黄的纸,被符文锁住,像块过期的腊肉。
“玄冥子的日记?”萧寒眯眼。
“不是他的。”叶焚歌冷笑,“是他偷的。真正的主人——早被你们做成罐头了。”
她抬手,掌心剑印对准那页纸。
金光一闪,符文崩裂,纸页翻转,露出最后几行字:
**“魂魄三分,封于三身。**
**一为命:叶焚歌,承初代命格。**
**二为器:萧寒,藏人皇剑魄。**
**三为权:南宫烈,执天机权柄。**
**三魂归一,人皇复生。”**
字迹刚显,光球猛地一震,那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怒意:“你窥天机,必遭天谴!”
“天谴?”叶焚歌嗤笑,“你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吧?你以为你是初代人皇?你顶多算个备份U盘,还是坏的。”
她盯着那光球:“梦里那个总骂我‘饭都不会做’的家伙,从昨天起就没了动静。不是他懒得骂,是你把他关了静音。”
光球剧烈抖动,血光炸开一圈波纹。
萧寒寒霜爆发,挡在她身前,冷声道:“小心,它在读你记忆。”
“读啊。”叶焚歌一把推开他,“我巴不得它多看两眼——看看它塞给我的剧本,我到底有没有照演。”
她往前一步,盯着日记残页:“命、器、权,分得挺清楚。可你们忘了问——我们愿不愿意当零件?”
萧寒沉默片刻,忽然抬手,一掌拍在自己胸口。
“咔”的一声,像是骨头裂了。
他咳出一口黑血,里面浮着一缕金丝。
“原来如此。”他抹掉嘴角血迹,“难怪我复活后总做同一个梦——有人在敲门,说‘该交钥匙了’。”
叶焚歌瞳孔一缩:“你体内的寒霜……不是功法,是封印?”
“差不多。”萧寒冷笑,“他们以为我是容器,其实我是个保险柜——钥匙在我手里,密码……我自己设的。”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一个笑得暴躁,一个笑得冷。
笑声还没落,阴影里走出一个人。
白衣如雪,手持一柄古剑,剑身刻着一个“变”字。
南宫烈。
他走得很慢,像在走红毯,剑尖拖地,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痕。
“精彩。”他开口,声音温和得像在讲课,“你们终于明白了——你们不是主角,是变量。”
叶焚歌挑眉:“哦?那我问你,变量是谁设的?”
“初代人皇。”南宫烈微笑,“他算到轮回会有崩坏点,所以留下你——一个不受控的‘变数’,用来重启系统。”
“所以我是bug?”叶焚歌歪头,“那你呢?你是管理员?”
“我是执行者。”南宫烈剑尖抬起,指向她丹田,“只要杀了你,取出金丹,三魂归一,新纪元即刻开启。”
“等等。”叶焚歌突然举手,“我有个问题。”
“请说。”
“你们这帮人,是不是都上过同一个培训班?台词一个模子刻的——‘新纪元’‘定鼎九洲’‘拯救苍生’。能不能换个剧本?比如‘今天食堂有没有红烧肉’这种接地气的?”
南宫烈脸色微变。
她不等他回答,突然抬手,三把古剑齐齐拔地而起,插入自己双肩和心口。
血喷出来,没落地,直接被剑身吸干。
剑印金光暴涨,照亮整个裂谷。
“我不是变量。”她一字一句,“我是删库跑路的程序员。”
南宫烈脸色大变:“你疯了!这一剑下去,九洲灵脉都会暴动!”
“那又怎样?”叶焚歌握紧剑柄,剑气直冲天际,“大不了——重开一局。”
她挥剑。
剑气如龙,贯穿血色光球。
“不——!”光球中那声音咆哮,“没有我,九洲必毁!唯有我可定鼎!”
“定你大爷。”叶焚歌冷笑,“我定的才是鼎。”
剑气炸开。
光球轰然碎裂,血光倒卷上天,像一场逆向的流星雨。
南宫烈怒吼,挥剑阻击,剑上“变”字亮起金光。
萧寒寒霜爆发,一掌拍出,冰龙缠上南宫烈手腕,咔嚓一声,骨裂。
“你动她,”萧寒冷冷道,“我让你连骨灰都冻住。”
南宫烈咬牙后退,剑尖点地,血顺着剑身流下,在雪上画出一道符。
叶焚歌站在风暴中心,三把剑插在身上,血顺着剑刃往下淌,滴在雪上,烧出一个个小洞。
她抬头看天。
九洲灵脉在震,地底传来闷响,像是大地在打嗝。
“命——”她轻声说,“我自取。”
南宫烈突然笑了。
“你以为你赢了?”他抹掉嘴角血迹,“三魂封印已破,人皇意识不会死,它会……”
叶焚歌抬手,一剑劈下。
剑气斩断他半截话,也斩断他手中古剑。
“我不关心它会怎样。”她一步步走近,“我只关心——现在,谁还敢说我是容器?”
南宫烈踉跄后退,眼中第一次露出惧意。
萧寒走到叶焚歌身边,低声:“你还撑得住?”
“撑不住也得撑。”她扯了扯嘴角,“不然等他们写个2.0版本,再来收割?”
萧寒没说话,只是把手放在她肩上。
寒霜顺着伤口渗入,止血,却压不住内里的震荡。
叶焚歌低头看丹田。
金丹还在,但表面裂纹更多了,像是随时会碎。
可这一次,裂纹里透出的不是血光,是金光。
像是……在重生。
她忽然想起梦里那个总骂她的“自己”。
从昨天起,他再没留过纸条。
不是消失了。
是终于闭嘴了。
因为她不需要导师了。
她自己就是答案。
南宫烈突然抬手,将手中断剑狠狠插入地面。
“既然你这么想改命——”他狞笑,“那就看看,没有宿命之力,你还能走多远!”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化作一道血光,射向南方。
叶焚歌没追。
她只是站着,三把剑插在身上,血还在流,风一吹,结成冰棱。
萧寒皱眉:“他在引什么?”
叶焚歌抬头,看向天际。
那片被血光染红的云,正在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不知道。”她抹了把脸上的血,“但我觉得——食堂今天 probably 没有红烧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