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紫玉参的参液如同定海神针,强行稳住了阿禾溃散的魂魄,星辉果与白莲莲子的力量则在外围不断净化、消磨着“绝魂咒”的歹毒能量。三股强大的力量在阿禾体内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虽然无法立刻根除诅咒,却成功地将她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保住了她最后一线生机。
听涛苑内,气氛依旧凝重得能滴出水来。数名医官轮番值守,密切关注着阿禾体内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敖渊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握着阿禾冰凉的小手,源源不断地将自己的龙元渡入她体内,温养着她受损的经脉和黯淡的“希望之种”。
他脸色阴沉,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整个听涛苑如同冰窖,连进来送药的侍女都吓得手脚发软。
龟丞相处理完凌霄殿的残局,匆匆赶来,看到陛下这副模样,心中叹息,却也不敢多劝,只能低声禀报:“陛下,那名行刺的侍女身份已经查明,确实是北海王宫旧人,服侍敖广已有百年。但其家族早年曾受敖冥大恩,此次应是受敖冥或其残党指使,潜伏多年,伺机而动。敖广对此似乎确不知情,此刻正在殿外长跪请罪。”
敖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冰冷刺骨:“不知情?一句不知情,就能抵消他北海包藏祸心、险些害死阿禾之罪?”
龟丞相默然。他知道,阿禾姑娘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已然重过一切。此次事件,绝非轻易能够揭过。
“查。”敖渊只吐出一个字,“动用一切力量,查出敖冥及其残党下落,还有这‘绝魂咒’的来源。朕要他们……血债血偿!”
“老臣遵命!”龟丞相领命,立刻下去安排。
敖渊的目光重新落回阿禾苍白的小脸上,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和微蹙的眉头,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的心也跟着一阵阵抽紧。他伸出手,指腹极其轻柔地拂过她的眉心,试图抚平那里的褶皱。
“笨蛋……”他低声呢喃,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心疼与后怕,“谁让你挡上来的……”
他宁愿那道咒术打中的是自己。以他的修为和龙族强悍的肉身,即便中了绝魂咒,也未必没有抗衡之力。可她……她只是个修为浅薄的人族少女,如何承受得住这等阴毒咒术?
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流逝。一天,两天……
阿禾始终没有醒来,但气息在三大灵物和敖渊龙元的支撑下,总算维持住了稳定,甚至那灰败的脸色也稍稍恢复了一丝血色。这让大家看到了一丝希望。
第三天,龟丞相带来了新的消息。
“陛下,关于‘绝魂咒’,有线索了。”龟丞相神色凝重,“据古籍记载和多方查证,此咒并非幽冥海族或魔魂宗常用手段,其炼制之法极其阴损,需以万千生魂在极阴之地淬炼百年方可得一缕咒力,且施咒者亦需付出极大代价。四海之内,有能力、且会用此咒的……指向了一个早已避世不出的古老种族——‘咒魇族’。”
“咒魇族?”敖渊眼中寒光一闪。这个种族他有所耳闻,据说精通各种诡异咒术,行事莫测,早在千年前就已隐匿踪迹,不与外界往来。
“是。而且,老臣查到,北海敖冥的生母,似乎就带有一丝稀薄的咒魇族血脉……”龟丞相补充道。
线索似乎串联起来了!敖冥拥有咒魇族血脉,能弄到绝魂咒并不奇怪。他指使潜伏在北海王宫的棋子,在盟好宴会上行刺,无论成功与否,都能挑起东海与北海的矛盾,可谓一石二鸟!
“敖冥……咒魇族……”敖渊缓缓重复着这两个名字,杀意如同实质般在周身凝聚。
就在这时,床榻上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敖渊猛地转头,只见阿禾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 initially 有些涣散和迷茫,过了好几秒,才逐渐聚焦,看清了守在床边的敖渊。
“敖……渊?”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朕在。”敖渊立刻俯身,握紧了她的手,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柔,“感觉怎么样?”
阿禾眨了眨眼,似乎在感受自己的身体状况,随即小脸皱成了一团,带着哭腔小声抱怨:“……疼……浑身都疼……像被好多大石头碾过一样……”
还能感觉到疼,还能抱怨,说明她的意识是清醒的!
巨大的喜悦瞬间冲散了敖渊连日来的阴郁,他紧绷的下颌线条终于柔和了些许,低声道:“忍一忍,药效正在发挥作用。”
阿禾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心里一酸,小声问:“我……睡了多久?你一直在这里吗?”
“三天。”敖渊言简意赅,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但紧握的手已经说明了一切。
阿禾心里暖暖的,又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又给你添麻烦了……”她知道,自己这次肯定吓坏他了。
“知道麻烦,下次就躲远点。”敖渊看着她,语气带着一丝责备,更多的却是无奈。
阿禾瘪了瘪嘴,没敢顶嘴。当时那种情况,她哪里想得了那么多?
这时,她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别人,龟丞相正笑眯眯地看着她,珠儿贝儿也红着眼圈站在一旁。
“丞相,珠儿,贝儿……”她虚弱地打了个招呼。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龟丞相连连点头,“阿禾姑娘,你可是立了大功了!要不是你,陛下可就危险了!”
阿禾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偷偷瞄了敖渊一眼,见他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有点小得意。
然而,她很快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那个行刺的侍女……是北海的人?
“那个……北海龙王……”她迟疑地开口。
提到北海,敖渊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去。
龟丞相连忙将调查结果和敖广在殿外长跪请罪的事情说了一遍。
阿禾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她虽然受了重伤,差点死掉,但也知道这事不能全怪北海龙王。那个敖冥,真是太坏了!
“敖渊,”她扯了扯敖渊的袖子,小声道,“你别太生气了好不好?北海龙王也挺可怜的,被自己弟弟这么坑……而且,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她知道敖渊是因为她才如此动怒,她不想因为自己,挑起东海和北海更大的矛盾,让那个坏蛋敖冥看笑话。
敖渊看着她苍白着小脸还努力为别人求情的模样,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心疼。这个笨蛋,自己都成这样了,还想着别人?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对龟丞相道:“让敖广进来。”
很快,北海龙王敖广步履沉重地走了进来。短短三天,他仿佛苍老了许多,脸上带着深深的愧疚与疲惫。他看到醒来的阿禾,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对着敖渊深深一揖到地:
“敖广治下不严,识人不明,致使奸细混入,险些酿成大祸,害阿禾姑娘身受重创!敖广……万死难辞其咎!请龙君陛下……降罪!”
他姿态放得极低,语气诚恳,带着悔恨。
敖渊冷冷地看着他,没有立刻说话。强大的龙威弥漫在殿内,压得敖广几乎喘不过气。
阿禾看着跪在地上的北海龙王,又看了看面沉如水的敖渊,心里有些着急,忍不住又轻轻扯了扯敖渊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别太为难人家。
敖渊感受到她的小动作,沉默了片刻,那冰冷的威压才稍稍收敛。
“敖广,”他开口,声音依旧冰冷,“此事,北海需给朕,给东海一个交代。”
敖广连忙道:“敖广明白!北海愿倾尽全力,协助东海剿灭敖冥及其残党!并奉上北海至宝‘万年冰髓’十斤,为阿禾姑娘疗伤,聊表歉意!”
万年冰髓,乃是北海冰源深处孕育的疗伤圣物,极其罕见,十斤已是北海多年的积累,诚意不可谓不足。
敖渊看向阿禾,似乎在询问她的意见。
阿禾连忙小幅度地点头。十斤万年冰髓唉!听起来就很厉害!不要白不要!
见她点头,敖渊这才对敖广道:“记住你的承诺。若再有任何差池……”
“绝无下次!”敖广立刻保证。
一场可能引发四海动荡的风波,因为阿禾的醒来和求情,暂时得以平息。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敖冥及其背后的咒魇族,已然成了东海龙君必杀名单上的首位。
而经此一事,阿禾在敖渊心中的地位,再也无人能够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