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这种人较真,闫奇只觉得掉价。
这时,秦淮茹走了出来。
她也不愿看自己婆婆“被欺负”
。
“小闫啊,傻柱这回是有错,可他也真是为了大家。”
“都是邻居,天天见面的,你非把他往绝路上逼,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秦淮茹一开口,周围竟有人附和起来。
“是啊,傻柱也是为了咱们院子,人情总比规矩大吧?”
“这外地人要是真把傻柱送进局子,我就跟他没完!”
“乡下人就是不懂人情,非把好人逼上绝路。”
“可不是嘛,傻柱虽然不对,但出发点是好的。”
“要真送他去派出所,我替他担保!”
“我也担保!”
“算我一个!”
一时间,众人激愤,闫奇反倒成了“罪人”
。
院子里的吵闹声让门后偷看的四个小丫头忍不住了。
她们推开门跑到闫奇身边,伸出小手护住他:
“不准你们欺负爸爸!”
“坏人!全是坏人!”
“大坏蛋!就会欺负爸爸!”
四个丫头站成一排,想把闫奇护在身后。
闫奇心里一暖,蹲下身轻声说:
“乖,回屋睡觉吧,外面冷。”
“你们安心吧!我自有主张,不会让爸爸受欺负的。”
“难道你们还不相信爸爸的能力吗?”
四个小丫头坚持了一阵,终于被闫奇劝服,送进了正屋。
闫奇关好房门,转过身来,不禁皱紧了眉头。
他记得在醉倒之前,街坊邻居们不是一直很“看重”
自己吗?
怎么现在,这些人又一起来反对他了?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闫奇一时想不明白,只好先把这问题放到一边。
他头脑逐渐清晰起来,问道:
“你们一直说傻柱是为了大伙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能给我讲讲,偷石灰和为大家着想,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这时,娄晓娥主动站出来说道:
“小闫啊,你是不是睡迷糊了?”
“现在整个燕京正在闹大流感呢!”
“街道办要求各小组,以院子为单位,进行全面消毒。”
“取这些石灰,就是要调石灰水,给院子消毒啊!”
“咱们院里,就你们家有多余的石灰。”
“之前大家让你拿出些石灰来,你不同意。”
“所以傻柱才走了极端嘛!”
听了娄晓娥的解释,闫奇立刻明白了。
原来燕京正在流行大流感,估计和这次倒春寒有很大关系。
不过,单靠石灰水,怎么可能有效消毒呢?
要彻底消毒,最好的应该是用消毒液才对。
但在这个物资紧缺的年代,别说消毒液了,连石灰水都成了抢手货。
旧时除四害,确实会用石灰水洒地。
再配合白醋挥发,也能起到一定的防病毒作用。
但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笨办法。
真要防止病毒传播,得从根源上着手。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那傻柱也算情有可原。”
众人听闫奇这么说,都惊讶地看向他——这个一向强硬的人居然松口了。
但闫奇心里想的,已经是另一回事了。
俗话说“法不责众”
,如果所有邻居都站出来为傻柱担保,
就算把他送到派出所,很快也会被放出来。
闫奇要的,是给这些人一个真正的教训。
你们以为法不责众是吧?
那我从群众入手,总没错吧?
既然知道按常规处理没什么效果,
闫奇就改变思路,决定用自己的方式,来惩罚这个私闯民宅的家伙。
闫奇的院子里,众人都奇奇看向他。
众人不解,一向节俭的闫奇为何突然变得大方起来。
闫奇对周围的视线视若无睹,提着扁担走到缩成一团的傻柱跟前。
嘴里啧啧有声:
“你说你,借不到就去买啊!”
“何必半夜偷偷进来,这下被人误会了吧?”
旁边看热闹的贾张氏立刻讽刺道:
“哎哟,说得倒好听。”
“当初是谁说家里的建材都是外国进口的?”
“就咱们这穷酸样,哪买得起你那宝贝东西!”
闫奇毫不退让:
“买不起就别买,但夜里来偷就是不对。”
贾张氏继续蛮横道:
“给大家撒石灰水,那是好心。”
“哪像某些乡下人,心眼比针眼还小。”
“一点石灰都不肯拿出来,小气成这样,还有脸在这说别人。”
“我呸!自己都是歪脖子树,就别笑话别人枝杈多。”
“要不是你不肯拿石灰出来,傻柱至于半夜来偷吗?”
“大伙评评理,我说得对不对?”
前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都跟着起哄:
“对,没错。”
“说得在理,要不是这乡下人小气,傻柱会挨打吗?”
“就是,让他把石灰和其他建材都交出来。”
闫奇丝毫不为所动,淡定地说:
“有理不在声高。”
“吵什么吵?把我女儿吵醒了,我跟你们没完。”
“嘿,一个个还挺能耐?”
“怎么,绕来绕去还成我的错了?”
“我就非借石灰不可?”
“傻柱私闯民宅,也是我的责任?”
“你们讲不讲道理?”
“别一口一个乡下人,你们这些城里人又强到哪去?”
“道理不讲,光讲人情。”
“行,你们要讲人情,又东拉西扯。”
“说白了,你们就是嫉妒!”
贾张氏一甩油腻的棉袄袖子,像只老母鸡似的一跳一跳:
“嫉妒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你一个乡下人,有什么值得嫉妒的?”
“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
“不就是会点手艺吗?”
“真有钱,你也接济一下院里的邻居啊!”
“瞧你那小气样,生怕别人借你家一点东西。”
“永远是个活不明白的小人,有钱也顶多是个土财主。”
“要搁以前,早就把你当打倒对象了。”
闫奇一下子乐出了声。
“噗哈哈!”
“谁都有资格骂我小人,唯独你没这个资格。”
“一个老太婆,成天尖酸刻薄,对谁都不放过。”
“你也配指责别人是小人?你自己是什么好东西?”
贾张氏一听,顿时跳得更厉害了。
“你说谁是小人?你给我说清楚!”
看了半天戏的秦淮茹这才上前装模作样地劝道:
“妈,这都半夜了,闹大了不好看,您小点声。”
她一开口,完全不提贾张氏的不是。
这番话偏心得实在明显。
她继续劝道:
“小闫,你一个年轻小伙子,何必跟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计较呢?”
“要我说,她爱吵就让她吵两句呗,又不会少块肉,年轻人就该大度点。”
话还没说完,贾张氏一巴掌就拍在了秦淮茹头上。
“你这个狐狸精,骂谁是老太婆?”
“反了你了是吧?我管不了你了?”
“再敢乱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闫奇撇了撇嘴,说道:
“看到了吧?就算你一味偏袒她,她该打你还是打你。”
“就这样,你还替她说话?”
贾张氏正跟儿媳吵得不可开交,居然还能抽空回嘴:
“我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闫奇翻了个白眼,懒得再跟这疯婆子纠缠。
他刚要开口,二大爷刘海中却摆着架子说道:
“小闫啊,既然你也没损失什么,我看这事就算了吧。”
“傻柱本来也是一片好心,大家街里街坊的,天天见面。”
“你就饶他一次,这大半夜的闹个不停,明天大伙儿还要上班呢!”
闫奇冷冷地瞥了刘海中一眼:
“嗬,您说得倒轻巧。”
“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一大爷呢!”
“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什么叫没损失?我那墙被刷成那样,不算损失?”
“难道非得造成实际损失才算犯罪?”
“法律上写得明明白白,只要有犯罪行为,即便没造成损失,也一样按犯罪论处。”
“犯罪事实清清楚楚,怎么能说没事就没事?”
“再说了,这回要是算了,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人都有侥幸心理,一次偷盗没得手,要是没受惩罚,肯定还会想再试。”
“到时候接二连三地偷,谁负责?”
“所以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刘海中二大爷威风凛凛地往人前一站,架势十足地问道:
“那你倒是说说,要怎样你才满意?”
此时在院里转悠的许大茂突然插话:
“既然小闫非要送巡捕房,就让他送呗。”
“大不了咱们全院联名作保,再把傻柱保出来。”
这话一出,院里顿时响起一片附和:
“就这么办!”
“这乡下人既然不识抬举,随他去告。”
“送去就保出来,看他能怎样。”
闫奇扫了眼眼神飘忽的许大茂。
这人心怀鬼胎。
“滚一边去!”
“这儿轮得到你说话?”
“管好自己裤腰带就行。”
“几十岁的人连个香火都没有,我都替你着急。”
许大茂最恨人提没孩子的事。
当即涨红脸反驳:
“你说谁断子绝孙?”
“你个娶不上媳妇的泥腿子,也好意思说我?”
眼看要吵起来,娄晓娥赶紧拽着许大茂往外拖。
闫奇这才收声。
现在二大爷刘海中竟扮起了一大爷易中海的角色。
闫奇觉得颇为讽刺。
不知那位真正的一大爷要躲到几时。
或许该借傻柱的嘴,把易中海也扯出来。
纵然动不了易中海的根基,但能戳破他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