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资格之争，以势破局
古堡的日光室位于南翼，拥有整面落地玻璃窗，本该光线充沛，此刻却因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半掩而显得格外阴郁。房间中央，一架昂贵的医用护理床上，形容枯槁的老伯爵德·维伦纽夫深陷其中，身上连接着数台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发出规律而冰冷的滴答声。他呼吸浅慢，眼皮耷拉着，仅存的右手手指偶尔无意识地抽搐一下。
长子安德烈·德·维伦纽夫，一个四十多岁、面容疲惫、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床边。他看到阿尔方斯管家引着林辰一行人进来，立刻迎上前，眼中带着混杂焦虑与最后一丝期望的复杂神色。
“林医生，”安德烈用带着口音但还算流利的中文低声说道，尽量不打扰到似乎睡着的父亲，“感谢您能来。父亲他……最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林辰对安德烈微微颔首，目光已越过他，落在那位被病气笼罩的老人身上。那浓郁的死气与寒邪交织，几乎凝成实质。
“我需要近前细观。”林辰说着，便要向床边走去。
“等一下！”
一个带着怒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勒布朗博士带着他的助手杜邦医生，以及另外两名穿着白大褂、体型健硕像是兼做保镖的男护士，快步走了进来，显然刚才的挫败并未让他放弃。他脸色铁青，直接拦在了林辰与病床之间。
“安德烈先生！”勒布朗博士语气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我理解您救父心切，但请您保持理智！根据法兰西共和国《公共卫生法》第L4161-1条，任何未持有法国或欧盟认可的行医资质者，不得在法国境内对患者进行诊断或治疗，否则视为非法行医！这位林先生，他有什么？”
他猛地转向林辰，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基于规则和地位的优越感：“林先生，请出示你的行医执照，欧盟认可的！或者，你拥有法国卫生部门特批的紧急或实验性医疗许可吗？如果没有，你现在所做的每一步，都是在违法！”
这一招，直接抬出了法律的大旗，比单纯的学术质疑更具威胁。安德烈脸色微变，他求助似的看向阿尔方斯管家，老管家此刻也眉头紧锁，涉及明确的法律条款，他不敢僭越。
杜邦医生在一旁小声补充，试图缓和气氛但更像是补刀：“博士，或许林医生有世卫组织的特别顾问身份之类的……”
“世卫组织？”勒布朗博士冷笑一声，声音提高，“世卫组织是协调国际公共卫生的机构，它不授予在任何主权国家内的具体行医资格！这是基本常识！”他盯着林辰，仿佛已经抓住了对方的致命弱点，“没有资格，你就不能碰病人，甚至连所谓的‘望诊’，如果涉及出具诊断意见，都可能被视为诊疗行为的一部分！你现在，立刻离开这间病房！”
那两名健硕的男护士上前一步，隐隐形成包围之势，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楚瑶和夏晚晴面露忧色，这种情况，硬闯绝非良策。
江若彤却在此刻动了。她一步迈出，身形并未显得多么迅疾，却恰到好处地插在了林辰与那两名男护士之间，目光平静地看向勒布朗博士。
“勒布朗博士，”江若彤开口，声音清冷，不带丝毫情绪波动，却自带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你是在质疑林医生作为世界卫生组织‘传统医学顾问委员会’特聘首席顾问，以及受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授权，进行国际医疗援助与学术交流的合法性吗？”
她说话的同时，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动作利落地打开，展示出几份文件。一份是印有世卫组织徽章和林辰照片、签名的特聘顾问证书（多语言版本），另一份则是中国相关部门出具的公函，明确写明林辰此次欧洲之行是受官方委派，进行特定病例的学术研讨与中医方案可行性评估，并附有相关部门的联系方式和印章。
“根据世卫组织与成员国之间的合作框架，以及中法两国签署的文化与医学交流备忘录，”江若彤语速平稳，条理清晰，如同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持有此类身份及文件的专家，在受邀请且经当地相关部门（在法国，通常是大区卫生局，AGENcE RéGIoNALE dE SANté）知晓并备案的前提下，有权对特定病例进行学术性的观察、分析，并提出非强制性的参考意见。需要我现在联系巴黎大区卫生局的贝特朗先生，核实一下本次会面的备案情况吗？”
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那支看似普通实则内置卫星通讯功能的手表，眼神淡漠地扫向勒布朗博士。
勒布朗博士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他当然知道这些国际间的豁免和特例条款，只是他先入为主地认定林辰不过是个“江湖骗子”，绝无可能拥有如此高规格的官方背书。对方拿出的文件，无论是世卫的顾问身份，还是中国官方的公函，其层级都远远超出了他所能用“地方行医资格”来刁难的范围。
那两名男护士见状，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有些无措地看向勒布朗。
安德烈·德·维伦纽夫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立刻说道：“不需要联系！阿尔方斯，我们之前确实向大区卫生局提交过林医生到访的备案文件，对吧？”
阿尔方斯管家立刻躬身回应：“是的，安德烈先生，一切手续完备。”他看向林辰和江若彤的眼神，敬畏之色更深。
林辰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分毫。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勒布朗博士，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所谓的规则，在我面前，不值一提。”
勒布朗博士嘴唇哆嗦着，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所有的依仗在对方绝对的实力和合规的“势”面前，都已土崩瓦解。他引以为傲的资历、坚守的规则，在对方面前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
“现在，”林辰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可以履行我作为世卫组织顾问的职责，为德·维伦纽夫伯爵进行‘学术观察’了吗？”
他刻意强调了“学术观察”四个字，仿佛一根无形的针，扎在勒布朗博士的心上。
勒布朗博士颓然地侧身让开，所有的气焰消失殆尽，只剩下满脸的灰败和难以置信。他身后的杜邦医生看着林辰，眼中却闪烁起强烈的好奇与探究。
林辰不再理会他们，径直走到病床前。日光室内，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以及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
他能否再次创造奇迹？悬念，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