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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的寒风像淬了冰,裹着细碎的雪粒,往人骨头缝里钻。雁门郡治所的夯土城墙被冻得发硬,砖缝里还嵌着去年匈奴袭扰时的箭杆碎片,泛着乌黑色的锈迹。城墙下的壕沟结了层薄冰,冰面映着灰蒙蒙的天,偶尔有雪粒落在上面,“咔嗒” 一声碎成小块。

城墙上,蒙恬的玄色皮甲沾了层白霜,甲片碰撞时带着冷硬的声响。他双手按在城墙垛口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目光死死盯着东边 —— 那里的天际线已经被烟尘染黑,马蹄声像闷雷一样滚过来,震得脚下的城墙都在轻微发颤。

“将军!斥候回来了!” 一个士兵扶着另一个浑身是雪的斥候跑过来,斥候的皮靴冻得硬邦邦的,裤脚还沾着冰碴,一跪在地就 “咚” 的一声,像是磕在石头上。“将军!冒顿…… 冒顿亲自带了两万主力,五个部落的人都来了,离城只有三里了!”

蒙恬弯腰扶起斥候,指尖触到对方的手,冰得像铁块:“五个部落?具体是哪几个?”

“是…… 是浑邪、休屠、稽胡,还有两个小部落,” 斥候喘着粗气,嘴唇冻得发紫,“每个部落都带了精锐,还有不少云梯、火油,看样子是要一举破城!”

旁边的秦风也凑过来,他裹着件厚羊毛披风,手里攥着墨家造的望远镜 —— 镜筒是黄铜打的,长约一尺二,中间嵌着两块打磨过的水晶石,是墨离特意送来的改良款,能把三里外的景象拉近三倍。他把望远镜贴在眼上,慢慢调整焦距,很快就看清了烟尘里的景象:

最前面的是一匹黑马,马背上的人穿着双层狼皮甲,头盔上插着三根雪白的狼尾,正是冒顿。他手里举着一把铁柄马刀,刀身在雪光下闪着冷光,正扭头跟身边一个穿灰褐色皮甲的人说着什么,那是浑邪部落的首领,脸上有道长长的刀疤,从额头划到下巴。两人身边的匈奴骑兵排成五列,每列之间隔着十几步,显然是各部落分开行动,彼此间没什么配合。

“将军,你看,” 秦风把望远镜递给蒙恬,“匈奴虽然人多,但部落间松散得很,浑邪部落的人走在最前面,休屠部落的却落在后面,明显不齐心。而且他们的粮草车都堆在后面十里的土坡下,守粮的人看着都是老弱,没几个精锐。”

蒙恬接过望远镜,顺着秦风指的方向看,果然看到土坡下有一片白色的帐篷,帐篷外堆着几十辆木车,车身上盖着兽皮,偶尔有个老匈奴兵拿着鞭子来回走,看起来懒洋洋的。他放下望远镜,眉头却没松开:“可眼下最要紧的是守住城墙,两万对五千,咱们的人太少,新兵还多,撑不住几天。”

城墙上的士兵们也在偷偷打量东边的烟尘,年轻的士兵小伍攥着长枪的手一直在抖,枪杆上的木纹都被他捏得发白。他今年刚十八岁,是雁门郡本地的边民,爹去年被匈奴杀了,娘让他来从军,说是 “守着家,就不怕匈奴了”。可真要面对两万匈奴兵,他还是怕得厉害,牙齿都在悄悄打颤。

“别抖,” 旁边的王大叔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大叔快五十了,左胳膊上有个箭疤,是十年前跟匈奴打仗留下的,“咱们的城墙厚,还有滚石热油,匈奴想爬上来没那么容易。你跟着俺,俺教你怎么躲箭,怎么捅那些爬云梯的匈奴崽子。”

小伍点点头,深吸了一口带着雪粒的冷空气,努力把恐惧压下去。他看着城墙下的壕沟,想着家里的娘,心里默念:俺得守住,不能让匈奴进来。

惨烈攻城:云梯与火攻的生死搏杀

没等多久,匈奴骑兵就到了城墙下。两万骑兵列成黑压压的一片,像一块巨大的黑布铺在草原上,雪粒落在他们的狼皮帽上,没一会儿就积了层白。冒顿勒住黑马,举起马刀,用匈奴话大喊了一声,声音粗哑得像被风沙磨过。

“冲!破城抢粮!抢女人!” 匈奴士兵们欢呼起来,声音震得雪粒从城墙垛口上往下掉。他们纷纷从马背上卸下云梯 —— 这些云梯是用阴山的松木做的,长两丈五,顶端安着铁钩,能死死勾住城墙砖缝。

十几个匈奴士兵扛着一架云梯,猫着腰往城墙冲。他们的身后,几十个弓箭手趴在地上,弯弓搭箭,箭簇对着城墙上的秦军,“嗖嗖” 地射过来。一支箭擦着小伍的耳边飞过,钉在城墙垛口上,箭尾还在嗡嗡发抖,吓得小伍赶紧蹲下。

“放滚石!” 蒙恬的声音在城墙上炸开。早就准备好的秦军士兵们立刻搬起滚石 —— 这些石头都是磨盘大小的花岗岩,用麻绳捆着,几个人一组,喊着号子往城下推。“一二三!推!” 滚石 “轰隆隆” 地砸下去,正好砸在扛云梯的匈奴士兵身上,一个匈奴兵被砸中胸口,当场喷血倒在地上,云梯也 “咔嚓” 断成两截,上面的人摔下来,被后面的马蹄踩得没了声息。

可匈奴人太多了,一波刚被打退,另一波又冲了上来。很快,就有三架云梯勾住了城墙,匈奴士兵像猴子一样往上爬,有的手里拿着短刀,有的嘴里咬着箭,眼睛里满是凶光。一个匈奴兵快爬到垛口了,伸手就要抓小伍的长枪,王大叔眼疾手快,抄起身边的热油桶,“哗啦” 一下浇下去。热油顺着城墙流,那匈奴兵惨叫一声,身上冒起白烟,从云梯上摔了下去,掉进壕沟的冰窟窿里。

“好样的!” 王大叔拍了拍小伍,“记住,别跟他们近身,用长枪捅,用热油浇,他们爬不上来!”

小伍点点头,握紧长枪,看到又一个匈奴兵爬上来,他闭了闭眼,猛地把长枪捅出去 ——“噗” 的一声,枪尖穿透了匈奴兵的皮甲,扎进对方的肚子里。那匈奴兵瞪着眼睛,伸手想抓他,小伍吓得赶紧把枪抽回来,匈奴兵 “咚” 地掉了下去。小伍的手还在抖,枪杆上沾着血,他蹲在地上,忍不住干呕起来。

“第一次都这样,” 王大叔递给他一块粗布,“擦干净,别愣着,后面还有呢!”

小伍接过布,擦了擦枪杆,深吸一口气,重新站起来。城墙上的战斗越来越激烈,匈奴的箭像下雨一样,有的士兵中了箭,倒在城墙上,血顺着砖缝往下流,染红了下面的冰面;有的士兵被云梯上的匈奴兵砍中,惨叫着掉进城下;还有的士兵手里的滚石用完了,就抄起身边的砖头,往城下砸。

就在这时,冒顿又下令了。十几个匈奴兵推着一辆巨大的木车过来,木车上堆满了干草,干草上浇了火油,一个匈奴兵举着火把,往干草上一扔,火焰 “腾” 地一下窜起来,像一条火蛇,朝着城门冲去。

“不好!他们要烧城门!” 蒙恬大喊。雁门郡的城门是橡木做的,虽然包了铁皮,可木头部分还是怕火。火焰很快就舔到了城门,橡木开始冒烟,没一会儿就被烧得发黑,浓烟滚滚,呛得城墙上的士兵直咳嗽。

“快!拿湿布!” 秦风喊道。士兵们赶紧从城墙下的水桶里捞起湿布 —— 这些布都是提前泡在水里的,冻得半硬,得用手搓软才能用。有的士兵站在垛口上,把湿布往下扔,想盖住火焰;有的士兵冒着浓烟,跑到城门内侧,用湿布扑火,可火焰太大,湿布扔下去就被烧干,城门的铁皮都被烧得发烫。

“搬沙袋!堵城门!” 蒙恬又喊。士兵们立刻搬来沙袋,这些沙袋是用粗麻布装的黄土,每个都有几十斤重,几个人一起,在城门内侧堆起一道半丈高的沙袋墙。小伍也跟着搬,他的胳膊被火烤得发红,脸上沾着烟灰,可他不敢停,他知道,城门要是破了,匈奴就会冲进来,家里的娘就危险了。

王大叔也在搬沙袋,突然一支箭射过来,正好射中他的右肩,箭簇穿透了他的皮甲,血立刻渗了出来。“大叔!” 小伍赶紧跑过去,扶住他。王大叔咬着牙,把沙袋扔在地上:“没事…… 别管俺,继续搬…… 城门不能破……”

小伍点点头,擦干眼泪,把王大叔扶到城墙下的避风处,又跑回去搬沙袋。城墙上的烟越来越浓,火还在烧,可士兵们没有一个退缩的 —— 他们身后是郡里的百姓,是自己的家,退一步,就是家破人亡。

急报咸阳:风雪里的求援与营地中的破局

战斗从清晨一直打到黄昏,匈奴人才终于退去。城墙上的雪粒都被血染红了,到处是断箭、碎云梯和匈奴士兵的尸体,城门还在冒着青烟,铁皮扭曲变形,下面的沙袋墙堆得老高。秦军士兵们个个疲惫不堪,有的坐在垛口上,大口喘着气;有的靠在城墙上,闭上眼睛就能睡着;还有的在给受伤的弟兄包扎,伤口上的血和雪混在一起,冻成了暗红色的冰碴。

蒙恬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处匈奴营地的篝火 —— 那篝火星星点点,在夜色里像鬼火一样闪烁。他的脸上沾着血和烟灰,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只能比划着让士兵递水。喝了口热水,他才稍微缓过来,对秦风说:“得…… 得赶紧给咸阳送信,求陛下派援军,咱们撑不了半个月。”

秦风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桑皮纸,递给蒙恬:“将军,我已经写好了求援信的草稿,你看看,要是没问题,就让斥候赶紧送出去。”

蒙恬接过纸,借着城楼上的油灯看 —— 上面写着雁门郡的危急情况:“匈奴冒顿率两万主力围雁门,攻城三日,我军伤亡千余,粮仅够十日,城破在即,恳请陛下速派援军,解雁门之围!” 字迹工整,却能看出写的时候手在抖。

“好…… 就这么写,” 蒙恬抹了把脸,“让斥候小李去送,他骑术好,熟悉北境的路,能快点到咸阳。”

很快,斥候小李来了。他才二十岁,是云中郡人,骑术在军中数一数二。小李接过求援信,小心地放进贴身的皮袋里,又裹了三层油布,防止被雪打湿。“将军放心!俺一定尽快把信送到咸阳,让陛下派援军来!” 他翻身上马,马嘴里的白气在夜色里凝成小团,很快就消失在风雪中。

蒙恬看着小李的背影,叹了口气:“希望…… 希望他能快点到。”

秦风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拿起墨家的望远镜:“将军,别太担心,我刚才又看了匈奴的营地,发现了两个破绽,说不定能拖到援军来。”

“哦?什么破绽?” 蒙恬眼睛一亮,凑过来。

秦风调整望远镜,对准匈奴营地的后方:“你看,那里有片白色的帐篷,旁边堆着几十辆木车,上面盖着兽皮,应该是他们的粮草。守粮的人不多,我数了,只有三百多个,还都是老弱,没什么战斗力。另外,你再看他们的营地,五个部落的帐篷分开扎,之间隔着老远,刚才我看到休屠部落的人跟浑邪部落的人吵架,好像是为了攻城时谁冲在前面的事。”

蒙恬接过望远镜,仔细看了半天,才放下:“你说得对!粮草是匈奴的命根子,要是能烧了他们的粮,他们就没的吃,撑不了几天;部落间不和,要是能离间他们,让他们内讧,冒顿就没法指挥了!”

“没错,” 秦风坐下来,给蒙恬倒了杯热水,“我想了个双管齐下的计策:第一,派一支轻骑兵,趁夜偷袭粮草营,烧了他们的粮;第二,让士兵乔装成匈奴逃兵,混进他们的营地,散布谣言,说冒顿想独占抢来的粮食和财物,还要吞并其他部落,让他们互相猜忌。”

蒙恬皱了皱眉,手指在城楼上敲着:“这个计策是好,可太险了。轻骑兵偷袭,要是被发现,不仅会全军覆没,还会让冒顿加强防备;离间计要是被识破,反而会让他们团结起来,一起攻城。”

“将军,现在没别的办法了,” 秦风看着蒙恬的眼睛,语气很坚定,“咱们只有三千多能战斗的士兵,匈奴有两万,耗下去就是死路一条。轻骑兵我来带,我跟墨家的王小五说好,他会用侦查鸢盯着匈奴的巡逻队,咱们能提前避开;离间计让王二去,他跟匈奴俘虏学过匈奴话,还会模仿匈奴人的样子,肯定能成。”

旁边的轻骑兵队长张强听到了,走过来抱了抱拳:“将军!秦先生说得对!俺们轻骑兵愿意跟着秦先生去偷袭粮草!俺们骑术好,动作快,肯定能烧了匈奴的粮,给弟兄们争取时间!”

其他轻骑兵也纷纷附和:“俺们也去!”“跟匈奴拼了!”

蒙恬看着眼前这些疲惫却坚定的士兵,心里一热,深吸了口气:“好!就按你们说的办!轻骑兵选两百个精锐,都是骑术好、会用连弩的;王二带五十人,乔装成匈奴逃兵;今晚三更出发,务必小心!”

“是!” 秦风、张强、王二齐声应道,声音在夜色里格外响亮。

战前准备:寒夜里的誓言与乔装

夜幕下的雁门郡营地,灯火稀稀拉拉,只有几个哨兵在来回走动,手里的长枪映着月光,泛着冷光。轻骑兵们正在帐篷里准备行装,他们脱下厚重的玄色皮甲,换上了轻便的灰褐色短打 —— 这是从匈奴俘虏身上缴获的,不容易被发现。每个人都把连弩仔细检查了一遍,箭槽里装满了箭,箭囊里还多带了二十支火箭,火箭的箭头裹着浸了油的麻布,用麻绳捆紧,方便点燃。

张强蹲在地上,正在给马的蹄子裹麻布 —— 麻布是用温水泡过的,软乎乎的,裹在马蹄上,踩在雪地上没那么响。“都把马嘴绑紧点!别让它们叫出声!” 他对身边的士兵说,“匈奴的巡逻队鼻子尖得很,一点动静都能听见!”

一个士兵笑着说:“张队长放心!俺们都绑了三层布条,马就是想叫也叫不出来!”

秦风走进帐篷,手里拿着一张地图,铺在地上:“咱们走西边的小路,那里有片松树林,能遮住身子。王小五会带着侦查鸢在天上盯着,他说看到匈奴巡逻队就摇铜铃,一声是安全,两声是有巡逻队,三声是快躲起来,都记清楚了?”

“记清楚了!” 士兵们齐声应道。

小伍也跑来了,他手里攥着一把短刀,是王大叔给他的,刀鞘上还刻着个 “王” 字。“秦先生,俺也想跟着去!俺会用连弩,还能帮着搬东西!”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秦风摸了摸他的头,小伍的头发上还沾着雪粒,冻得硬邦邦的。“小伍,你还小,守城更需要你,” 秦风笑着说,“王大叔受伤了,你得帮着照顾他,还要帮着搬滚石、浇热油,这些都是大功一件,比跟着去偷袭还重要。”

小伍的脸有点红,低下头,小声说:“俺知道了…… 俺会好好守城,照顾王大叔的。”

秦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等打赢了匈奴,我请你吃粟饼。”

另一边,王二正在带着五十个士兵乔装成匈奴逃兵。他们把脸抹上黑灰,有的还在下巴上粘了点羊毛,假装是匈奴人的胡子。王二手里拿着几个匈奴的腰牌,是之前战斗时缴获的,上面刻着匈奴的图腾 —— 一只狼。“都把腰牌戴好!” 王二说,“等会儿混进匈奴营地,别说话,要是被问起,就说俺们是浑邪部落的,攻城时被秦军打退了,逃出来的。匈奴话都记熟了吗?就那几句‘俺是浑邪的’‘秦军太厉害’‘求单于收留’,别多说,言多必失!”

“记熟了!” 士兵们齐声说,有的还小声念叨了两句,匈奴话的腔调有点怪,惹得大家偷偷笑。

王二瞪了他们一眼:“别笑!这是去拼命,不是去玩!要是暴露了,不仅咱们死,秦先生他们的偷袭也会失败,城就破了!都给俺严肃点!”

士兵们立刻不笑了,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一个叫李三的士兵小声说:“王队长,俺有点怕…… 匈奴人要是发现俺们是秦军,会不会把俺们砍了?”

王二拍了拍他的肩膀:“怕啥?咱们是为了守住雁门郡,为了家里的爹娘,就算死了,也值!再说,俺们小心点,肯定不会暴露的。”

李三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短刀 —— 刀是藏在袖子里的,万一暴露了,还能拼一下。

蒙恬走到秦风身边,递给他一把短刀:“这是我父亲当年用的刀,叫‘斩胡’,锋利得很,你带着,防身用。” 刀鞘是紫檀木做的,上面刻着花纹,拔出来一看,刀刃闪着寒光,显然是把好刀。

“谢谢将军,” 秦风接过刀,插进腰里,“将军放心,俺们一定能烧了匈奴的粮草,活着回来。”

蒙恬点点头,又递给张强一袋干粮:“这里面是粟饼和肉干,路上吃,别饿着。晚上冷,多穿点,别冻着。”

张强接过干粮,抱了抱拳:“将军放心!俺们走了!”

三更时分,轻骑兵们牵着马,悄悄出了城。马嘴绑着布条,马蹄裹着麻布,踩在雪地上,只有轻微的 “沙沙” 声。王二带着五十个乔装的士兵,也从侧门出去了,他们走得很慢,故意装作疲惫的样子,像真的逃兵一样。

蒙恬站在城楼上,看着两队人马消失在夜色里,心里既期待又担心。他攥着城垛口的砖,指节发白,嘴里默念:一定要成功,一定要平安回来。

夜探敌营:王二的惊险与谣言的火种

王二带着士兵们,在雪地里走了半个时辰,才到匈奴营地附近。离营地还有一里地时,就看到两个匈奴巡逻兵走了过来,他们穿着狼皮帽,手里拿着马刀,嘴里哼着匈奴的小调,脚步晃悠悠的,像是在打盹。

“蹲下!” 王二压低声音,士兵们赶紧蹲在雪地里,把身子埋进枯草里。雪粒落在他们的脖子里,冻得人直打哆嗦,可没人敢动。

巡逻兵走得越来越近,王二能闻到他们身上的羊膻味,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 一个说 “今晚真冷,要是能喝口酒就好了”,另一个说 “等破了城,有的是酒喝,还有秦人的女人”。

等巡逻兵走过去,王二才敢带着士兵们站起来,继续往前走。到了营地门口,两个匈奴士兵拦住了他们,手里的马刀横在胸前:“你们是谁?从哪来的?”

王二赶紧装作害怕的样子,弓着腰,用生硬的匈奴话说:“俺…… 俺们是浑邪部落的,今天攻城,秦军太厉害,俺们部落死了好多人,俺们逃出来的,求…… 求单于收留俺们!”

匈奴士兵上下打量着他们,看到他们身上的浑邪部落皮甲,还有腰牌,又看了看他们冻得通红的脸和疲惫的样子,没多想,就往旁边让了让:“进去吧!单于在大帐里,别到处乱跑,不然砍了你们的头!”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王二连忙道谢,带着士兵们走进营地。

营地里到处是帐篷,篝火旁,不少匈奴士兵坐在地上,有的在喝酒,有的在吃干肉,还有的在玩骰子,吵吵嚷嚷的。王二给士兵们使了个眼色,大家立刻散开,假装找地方休息,其实是跟周围的匈奴士兵搭话。

王二走到一个篝火旁,那里坐着三个匈奴士兵,正在喝皮囊里的酒。他蹲下来,笑着说:“大哥,能不能给俺一口酒?俺们走了一路,冻坏了。”

一个络腮胡的匈奴士兵扔给他一个皮囊:“喝吧!都是苦日子,别客气!你们浑邪部落今天冲在最前面,死了不少人吧?”

“可不是嘛!” 王二喝了口酒,辣得嗓子疼,却装作很过瘾的样子,“秦军的滚石太厉害,俺们部落的首领都被砸死了!俺们要是再攻城,怕是要全死在这了!”

另一个瘦高个的匈奴士兵叹了口气:“俺们休屠部落也没好到哪去!单于让俺们明天冲在前面,可俺们的粮不多了,再攻不下来,就要饿肚子了!”

王二趁机压低声音:“大哥,俺跟你们说个事,你们别告诉别人。俺今天逃出来的时候,听到单于跟他的心腹说话,说等破了城,要把抢来的粮食和财物都独占,其他部落的人只能分点残羹剩饭,还要杀了咱们的首领,吞并咱们的人!”

瘦高个士兵愣住了:“真的?你没骗俺们?”

“俺骗你们干啥?” 王二一脸认真,“俺听得清清楚楚!单于说,咱们这些部落的人都是累赘,只有他的人才能分好处!俺们要是再跟着他卖命,就是送死!”

络腮胡士兵皱起眉头:“要是真这样,俺们才不给他卖命!俺们打仗就是为了粮食和财物,要是被他独占,俺们还打个p!”

王二见他们信了,心里松了口气,又说:“大哥,你们可别声张,要是被单于知道了,会杀了咱们的!你们跟身边的兄弟说说,让大家都知道,到时候一起找单于要说法!”

两个匈奴士兵点点头,赶紧跟身边的人小声说了起来。很快,“冒顿要独占好处” 的消息就像野火一样,在营地里扩散开来。有的匈奴士兵不信,有的却很愤怒,纷纷议论起来,篝火旁的吵闹声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浑邪部落的首领走了过来。他看到王二他们,皱了皱眉:“你们是谁?俺怎么没见过你们?”

王二心里一慌,赶紧说:“俺…… 俺们是浑邪部落的逃兵,刚进来的。”

首领盯着王二的脸,突然伸手抹了一把他的脸 —— 黑灰被抹掉一块,露出了白净的皮肤。“不对!你们是秦军的奸细!” 首领大喊一声,拔出马刀,“抓起来!别让他们跑了!”

周围的匈奴士兵立刻围了过来,手里的马刀对着王二他们。“快跑!” 王二大喊一声,士兵们赶紧拔出藏在袖子里的短刀,跟匈奴士兵打了起来。

李三冲在最前面,一刀砍倒一个匈奴士兵,大喊:“快冲出去!” 王二带着几个士兵,跟着李三往营地外冲,可匈奴士兵太多了,有的士兵被抓住了,有的被砍中倒在地上,只有十几个士兵跟着王二冲了出来。

“往松树林跑!” 王二大喊,身后的匈奴士兵还在追,箭 “嗖嗖” 地飞来,李三为了掩护大家,中了一箭,倒在雪地上:“你们快走!别管俺!”

王二咬着牙,只能带着剩下的士兵继续跑,很快就躲进了松树林里。匈奴士兵怕有埋伏,没敢再追,只能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王二靠在松树上,大口喘着气,看着身边只剩下十几个士兵,心里又难过又庆幸:“幸好…… 幸好咱们把谣言传出去了,就算牺牲了弟兄,也值了……”

偷袭粮草:火燃雪原与追兵惊魂

与此同时,秦风带着两百名轻骑兵,已经到了匈奴粮草营附近的松树林里。侦查鸢上的王小五用铜铃发了一声信号 —— 安全。

“下马,步行过去!” 秦风低声下令,轻骑兵们都跳下马,牵着马的缰绳,慢慢往前走。雪地里的脚印很容易留下痕迹,他们只能踩着枯草走,尽量不留下脚印。

粮草营就在前面的土坡下,几十辆木车堆在那里,上面盖着兽皮,旁边有几顶白色的帐篷,帐篷外有三百多个匈奴士兵在巡逻,有的坐在篝火旁打盹,有的来回走动,手里的长枪拖在地上,看起来很松懈。

“张强,你带一百人,从左边绕过去,解决巡逻兵,别出声;我带一百人,从右边绕过去,用火箭烧粮草车!” 秦风小声说,“记住,解决巡逻兵用短刀,别用连弩,声音太大!”

张强点点头,从腰里拔出短刀:“秦先生放心!俺们肯定能悄无声息解决他们!”

张强带着一百人,慢慢绕到左边。一个匈奴巡逻兵正坐在篝火旁,头一点一点的,快睡着了。张强悄悄走过去,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的短刀轻轻划过他的脖子 —— 匈奴士兵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其他巡逻兵也没发现,有的还在打盹,有的在聊天,张强和士兵们像影子一样,很快就解决了十几个巡逻兵,没发出一点声音。

秦风带着一百人,绕到右边,看到粮草车堆得老高,兽皮下面露出了粟米的黄色。“准备火箭!” 秦风下令,士兵们都拿出火箭,用火折子点燃箭头的麻布。火折子的光很弱,在夜色里不容易被发现。

“射!” 秦风大喊一声,一百支火箭同时射向粮草车。火箭射中兽皮,很快就燃烧起来,火焰 “呼呼” 地往上窜,照亮了整个土坡。兽皮被烧得 “噼里啪啦” 响,里面的粟米也开始燃烧,浓烟滚滚,直冲夜空。

“着火了!快来人啊!” 粮草营里的匈奴士兵终于发现了,纷纷大喊起来,有的拿着水桶想灭火,有的拔出马刀,想冲过来。

“射!别让他们靠近!” 秦风下令,轻骑兵们举起连弩,对着冲过来的匈奴士兵射击。“嗖嗖” 的箭声响起,匈奴士兵纷纷倒下,没人能靠近粮草车。

张强也带着人冲了过来,手里拿着马刀,砍向剩下的匈奴士兵:“杀!别让他们跑了!”

匈奴士兵本来就少,又被偷袭,很快就慌了,有的想跑,有的想投降,有的还在抵抗,可根本不是轻骑兵的对手。没过多久,粮草营里的匈奴士兵就被解决了,粮草车还在燃烧,火焰把雪都融化了,地上积了一滩滩黑水。

“撤!” 秦风大喊,轻骑兵们都跳上马,朝着雁门郡的方向跑去。刚跑出去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 —— 匈奴的援军来了!

“快!加速!” 秦风下令,轻骑兵们催马快跑,马蹄声 “嗒嗒” 地响,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身后的匈奴援军越来越近,箭 “嗖嗖” 地飞来,一支箭射中了秦风的马屁股,马疼得嘶鸣一声,跑得更快了。

“秦先生,你没事吧?” 张强策马跑到秦风身边,问道。

“没事!快往前跑!” 秦风说,眼睛盯着前面的松树林 —— 只要进了松树林,匈奴的骑兵就追不上了。

侦查鸢上的王小五看到匈奴援军,赶紧摇了三下铜铃,指引他们往松树林里跑。进了松树林,树木密集,匈奴骑兵不敢追,只能在树林外骂骂咧咧,眼睁睁看着秦风他们跑远。

秦风带着轻骑兵们,一路跑回雁门郡。到了城门口,蒙恬早就带着士兵们在等了,城门上挂着灯笼,照亮了门口的雪地。看到他们回来,蒙恬赶紧下令打开城门:“怎么样?成功了吗?”

“成功了!” 秦风跳下马,马屁股上的血还在流,可他脸上带着笑容,“粮草都烧了,匈奴的援军没追上咱们!”

士兵们顿时欢呼起来,声音震得雪粒从城墙上往下掉。蒙恬拍了拍秦风的肩膀,激动得说不出话,只能连连点头:“好!好!太好了!王二他们也该回来了!”

没过多久,王二就带着十几个士兵回来了。他们浑身是雪,有的还受了伤,可脸上带着笑容:“将军!秦先生!谣言传出去了!匈奴营地里都乱了!俺们听到他们的首领在跟冒顿吵架!”

蒙恬和秦风对视一眼,都笑了 —— 这下,匈奴该乱了。

尾声:内乱与撤退,北境的寒夜与希望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城墙上的士兵就喊了起来:“匈奴乱了!他们在吵架!”

蒙恬和秦风赶紧登上城楼,用望远镜一看 —— 匈奴营地里乱成了一团,五个部落的首领带着士兵,围着冒顿的大帐,吵吵嚷嚷的,有的还拔出了马刀,像是要打架。冒顿站在大帐前,手里举着马刀,大声喊着什么,可没人听他的,反而吵得更凶了。

“肯定是谣言起作用了!” 秦风笑着说,“他们知道冒顿要独占好处,不愿意再卖命了!”

蒙恬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太好了!粮草被烧,又内讧,冒顿肯定撑不下去了!”

果然,到了中午,匈奴营地开始收拾帐篷。冒顿站在马背上,狠狠瞪了一眼雁门郡的城墙,带着两万主力,慢慢朝着阴山以北的方向退去。城墙上的秦军士兵看到匈奴撤退,都欢呼起来,有的举起武器,有的大喊 “胜利了!”,有的甚至流下了眼泪 —— 他们守住了雁门郡!

小伍扶着王大叔,站在城墙上,看着匈奴撤退的背影,激动地说:“大叔!匈奴走了!俺们守住了!”

王大叔笑着点头,肩膀上的伤口还在疼,可他心里暖暖的:“好样的,小伍,你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

蒙恬和秦风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处的草原。雪还在下,可阳光已经从云层里透了出来,照在雪地上,闪着细碎的光。蒙恬叹了口气:“这次虽然赢了,可冒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还会回来的。”

“嗯,” 秦风点点头,“咱们得赶紧修复城墙,补充粮草,训练士兵,等咸阳的援军来了,就加固北境的防线,再也不让匈奴轻易过来。”

士兵们开始清理城墙下的尸体,修复被烧毁的城门,搬运粮草,营地里又忙碌起来,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 他们赢了,守住了自己的家。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雁门郡的城墙上,把雪粒染成了金色。蒙恬看着手里的求援信回执 —— 咸阳的援军已经在路上了,再过十天就能到。他递给秦风,笑着说:“援军快到了,咱们不用再怕匈奴了。”

秦风接过回执,看着上面的字迹,心里也暖暖的。他抬头看向阴山的方向,心里默念:冒顿,下次你再来,咱们一定让你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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