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熠的瞳孔骤然一缩，几乎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渊阙。
昨天才抱过的人。
只是此刻的渊阙，没了昨夜几分慵懒的暖意，周身的气场冷得像冰，脸色比昨天还要差。
渊阙的目光扫过围在玄熠身边的人，当看到明狼几人举着枪对准玄熠的后腰时，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眉头紧蹙，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冷声道：“谁让你们拿枪对着他的？”
“老大？”
明狼愣了一下，握着枪的手顿在半空，脸上满是迷惑。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玄熠——这人截了货，今天又带着人跟暗鸦混在一起，怎么看都是敌人，拿枪对着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可老大这反应，倒像是他们做错了什么大事。
“收枪！”
渊阙没再多解释，只加重了语气，尾音里的冷意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降了温。
那语气里的不容置疑，让明狼瞬间不敢再迟疑。
“是！”明狼立刻应道，率先将枪收回枪套，其他几人也不敢怠慢，动作麻利地跟着收了枪，原本紧绷的氛围，因为这一声命令稍稍缓和了些。
只有玄熠还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没明白渊阙这突如其来的维护是何用意。
渊阙往前踏了半步，咖色风衣的衣摆轻轻扫过地面的碎石，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抬眼看向站在面前的玄熠，漂亮的眼眸里褪去了方才对下属的冷厉，却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深，语气带着点似嗔似叹的意味，轻声道：“哥哥，你不乖。”
这声“哥哥”喊得轻软，却让玄熠浑身一僵。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小半步，眉头紧紧皱起，脸上满是困惑——昨天在会所里，渊阙虽也带着几分亲昵，却从没有过这样带着责备的语气；
如今自己明明是“阶下囚”，对方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实在让人摸不透心思。
玄熠定了定神，压下心头的异样，沉声道：“渊少，不知你这是何意？”他刻意加重了“渊少”二字，拉开彼此的距离，也想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听见玄熠带着疏离的反问，渊阙的唇瓣抿得更薄了些，脸色似乎又苍白了几分，呼吸也微微发滞——不知是真受心脏病的老毛病影响，还是被这声“渊少”刺得心头发紧。
就在这时，识海里突然响起小白急促的警报声：【主人，西北方向有暗鸦的漏网之鱼，身上绑了炸药，正在快速靠近！】
渊阙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在识海里无声回应：【哦？来得正好。】
下一秒，“轰——”的巨响轰然炸开！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碎石扑面而来，玄熠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道死死拽进一个微凉的怀抱里。
渊阙用身体将他完全护在身下，宽大的风衣裹住两人，同时暗中运转神力，在周身织起一层无形的屏障——爆炸的威力被瞬间削弱，扩散到周围时，只让明狼等人受了些皮外伤。
可护着玄熠的渊阙却没那么“幸运”。后背被飞溅的碎石划开几道口子，鲜血很快浸透了咖色的风衣，温热的液体透过布料渗到玄熠的颈侧。
【！！！这是什么操作？】小白不理解，也不想尊重。
他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却依旧紧紧抱着玄熠没松手，甚至故意将呼吸放得更弱，声音带着几分虚弱的沙哑，贴在玄熠耳边轻声道：“……没事吧，哥哥？”
他垂着眼，这样一来，玄熠总该心疼他了。
玄熠僵在渊阙怀里，颈侧还沾着对方温热的血
怀里的人还在轻轻咳嗽，后背的血迹不断扩大，渊阙微微抬眼，用那双泛着水光的漂亮眼睛看向玄熠，语气带着刻意放软的虚弱：“哥哥……我好像有点疼。”
手术室门外的红灯亮得刺眼，玄熠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走廊里静得可怕，只有护士偶尔匆匆走过的脚步声，每一次都像踩在他的心尖上。
他想起方才渊阙被推进手术室前，还强撑着睁开眼，用没插输液管的手攥住他的衣角，声音微弱却坚定：“哥哥，等我……”
那时对方眼底的依赖与信任，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开了他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从爆炸现场到医院，从医生说出“心脏受冲击需要紧急手术”，到现在红灯亮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玄熠抬手按了按胸口，那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终于想明白了——或许从第一次见面，到今天爆炸时的舍身相护，再到此刻手术室外的坐立难安，他早已在意眼前这个人，在意到不敢想象如果手术失败会怎样。
“不能失去他。”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玄熠闭上眼，家族之间那些过往的恩怨、道上的利益纠葛，在此刻都变得不再重要。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一丝微光，玄熠缓缓站直身体，攥紧了拳头。
等渊阙出来，他要告诉对方，那些所谓的家族恩怨，他不在乎了；他要让对方知道，从今往后，他会护着他，再也不让他受伤害。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灭了，医生推门走出来，玄熠几乎是立刻冲了上去，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医生，他怎么样？”
消毒水的味道混着心电监护仪“滴滴”的轻响，在安静的VIp病房里格外清晰。
渊阙躺在病床上，上半身几乎被白色纱布裹满，后背的伤口渗着淡红，连带着胸口都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牵扯疼痛。
他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唇瓣没半点血色，原本漂亮的眼眸此刻闭着，长长的睫毛垂在眼下，连动一下都显得格外虚弱。
床边的心电监护仪屏幕上，绿色的波形偶尔会出现一阵细微的波动，护士刚调整好输液速度，轻声对守在旁边的玄熠说：
“渊先生有先天性心脏病，这次爆炸的冲击和外伤又刺激了心脏，虽然暂时稳住了，但还需要密切观察，不能让他情绪有太大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