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颜推开刑侦支队的玻璃门时，走廊里的消毒水味还没散。
“清颜？你真归队了！”张队从办公室探出头，手里还攥着卷边的案卷。
她把背包往旧工位上一放，金属拉链撞得桌角轻响：“昨天刚办完手续，听说队里有棘手的案子？”
张队快步走过来，把一叠资料拍在桌上，纸张边缘都磨出了毛边：“可不是么，顶头上的案子——林氏集团老总林国栋，被勒索了。”
慕清颜拿起最上面的监控截图，林国栋的脸在画面里显得苍白，手指死死抠着办公桌沿。
“勒索方式？”她指尖划过照片边缘。
“网络勒索，”张队递过一份技术报告，封面印着“机密”二字，“对方要五千万比特币，不然就把林氏的核心数据发暗网。”
她翻到技术分析页，目光停在“黑客轨迹”那栏，眉头瞬间皱起：“水平很高？”
“技术科查了三天，只追到一个Ip，”张队声音压低，指了指报告上的地址，“而且这个Ip……在你家小区。”
慕清颜的手顿了一下，指尖有点发凉：“我家小区？”
“3栋502，”张队的声音更沉，“你家隔壁。”
502。
陆知行的家。
慕清颜的心跳漏了一拍，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少年的样子——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背着旧书包，放学回家时总贴着墙根走，头低得能看到发旋。
“你认识？”张队看出她的异样，递过一杯热水。
她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才缓过神：“从小看着长大的，叫陆知行。性格……挺阴郁的，不爱说话，以前见了我也就点点头。”
“阴郁？”张队摸了摸下巴，“但能黑进林氏的防火墙，智商肯定不低。技术科说，对方的操作手法很老练，不像是新手。”
“Ip没被伪造吗？”慕清颜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不确定。
“小王他们反复核验了三次，”技术科的小王刚好抱着电脑路过，插了一句，“Ip是真实的，没有跳转痕迹，而且对方的操作时间，好几次都和502的用电高峰重合。”
慕清颜沉默了。
她想起去年冬天，陆知行家的水管冻裂，水渗到了她家阳台。她敲门时，他隔了很久才开，穿着单薄的毛衣，手冻得通红，只说了句“谢谢”，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后来她帮着叫了维修师傅，他也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师傅修，全程没再多说一个字。
“清颜，你怎么看？”张队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我想先回去看看，”她把资料叠好放进背包，“毕竟是邻居，或许能观察到点什么，总比直接上门盘问好。”
张队点头，又叮嘱：“注意安全，那小子要是真有问题，肯定警惕性高。有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下班时，天已经黑透了。
小区里的路灯亮着，暖黄色的光落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慕清颜走到3栋楼下，抬头看502的窗户——灯是亮着的，拉着厚厚的深灰色窗帘，连一点缝隙都没留。
她慢慢走上楼，脚步放得很轻。502的门把手上，还挂着去年她送的平安符，红绳已经有点褪色，当时他没拒绝，也没道谢，就那么随手挂在了门把手上。
她站在门口，手指悬在门铃上方，迟迟没按下去。
“知行？在家吗？”她试着喊了一声，声音不算大，刚好能传到屋里。
里面没动静。
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她跺了跺脚，灯又亮起来，照亮了门牌号上的“502”。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她心里嘀咕。技术科虽然确定了Ip，但万一只是巧合呢？陆知行看起来那么内向，怎么会和勒索案扯上关系？
她转身想走，却听见屋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陶瓷杯子掉在地上，碎了。
慕清颜的脚步顿住了。
要不要敲门？
她纠结了几分钟，指尖都攥得有点发麻。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轻轻敲响了门。
“咚咚咚。”
敲门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能听到回声。
里面没反应。
她又敲了三下，声音比刚才稍大：“陆知行，我是慕清颜，隔壁的。我听见屋里好像有声音，你没事吧？”
这次，里面有了动静——很轻的脚步声，慢慢靠近门口，像是有人在门后徘徊。
慕清颜的心跳加快了，她盯着门把手，等着陆知行开门。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开场白，就说自己刚下班，听到动静过来问问。
门把手转了。
门先是开了一条缝，然后慢慢拉开。
可出现在门口的，不是陆知行。
是慕思瑶。
慕清颜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睛瞪得有点大。
慕思瑶穿着一件黑色的男士睡衣，袖子太长，盖过了她的手背，领口也松松垮垮的，明显是不合身的尺寸——看款式，像是陆知行常穿的那件。她的头发乱糟糟的，额前的碎发贴在脸上，眼睛通红，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脸上满是没褪下去的惊慌。
看到慕清颜时，她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往后缩了缩，像是想躲回屋里。
“思瑶？”慕清颜的声音里满是惊讶，她下意识地往屋里看了一眼，“你怎么在这？”
慕思瑶张了张嘴，嘴唇动了几下，却没说出话来。她攥着睡衣的衣角，手指关节都泛白了，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慕清颜的眼睛。
屋里的灯很暗，只能看到玄关处的一双男士拖鞋，旁边还放着一双女士的——是慕思瑶常穿的白色帆布鞋，鞋带还没系好，散落在地上。
“知行呢？”慕清颜又问，语气沉了下来。她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没看到陆知行的身影，只有客厅的方向隐约有光。
慕思瑶的嘴唇哆嗦着，眼泪突然涌了上来，顺着脸颊往下掉。她抬手抹了抹眼泪，声音带着哭腔，结结巴巴地说：“清颜姐……我……我……”
话没说完，她就低下头，肩膀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又像是在害怕什么。
慕清颜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陆知行在哪？
慕思瑶为什么会在他家里，还穿着他的睡衣？
刚才屋里的碎杯子声，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和林国栋的勒索案，到底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