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贴着走廊的阴影往前走，靴底踩过石板缝里的灰尘，发出极轻的声响。
他手里攥着个巴掌大的金属盒子，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每走两步就侧耳听动静，生怕撞上巡逻的守卫。
杂物间的门虚掩着，他推开门时，一股铁锈混着霉味扑面而来，里面漆黑一片，只有通风口漏进一丝微光。
“谁？”
凌越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警惕，紧接着就是木柴划过地面的声音——她一直没放松戒备，睡前特意把木柴放在手边。
林墨急忙压低声音：“是我，林墨，别出声。”
他反手关上门，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咔嗒”一声点燃，昏黄的火苗照亮他的脸，也让凌越看清了他的模样。
凌越握着木柴的手没松，眉头紧蹙：“你怎么又来了？不怕被萧夜发现？”
林墨没回答，先走到通风口边，确认外面没人，才转身把金属盒子递过去：“这个你拿着，能解读莫尘留下的实验弱点卡。”
凌越盯着他手里的盒子，金属外壳上刻着细密的纹路，看起来像是某种特制工具，却没伸手接：“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又想耍什么花样？”
“我不是耍花样，”林墨急了，往前递了递盒子，“我当年被仇家追杀，中了毒，是莫尘救了我，还帮我挡了追杀的人。”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真切的感激：“这几年我一直在萧夜手下做事，就是想找机会报答他，现在终于有机会帮他的妹妹，我不会害你。”
凌越的手指动了动，心里却还是怀疑——萧夜的得力助手，怎么会欠莫尘人情？这会不会是萧夜编的剧本，就为了让她放下戒心？
“你说你受了莫尘的恩，”凌越往后退了半步，木柴仍握在手里，“那你为什么不脱离萧夜？留在他身边，怎么看都不像是想报恩的样子。”
林墨的脸色变了变，握着盒子的手紧了紧：“我不能脱离，萧夜手里有我家人的消息，我要是走了，我妈会有危险。”
“又是家人？”凌越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不信任，“这种借口也太老套了，萧夜想让你试探我，也该编个像样点的理由。”
“我没有编！”林墨的声音提高了些，又立刻压低，怕被外面听到，“我妈去年被萧夜的人‘请’去做客，至今没回来，他说只要我听话，就保证我妈安全。”
他往前走了一步，火苗映着他的眼睛，里面满是无奈：“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真的只想帮你，帮莫尘，我欠他的，必须还。”
“必须还？”凌越反问，语气带着嘲讽，“那你帮萧夜做了多少坏事？那些被他害的人，你怎么不还他们的债？”
林墨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反驳的话——他确实帮萧夜做过不少违心的事，可他没得选。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我对不起很多人，但这次我不会错，这个解读器真的能帮你找到萧夜实验的弱点，你试试就知道。”
凌越还是没接盒子，反而把木柴举得更高了些：“我凭什么信你？万一这东西有追踪器，或者解读出来的是假信息，我不就成了你的诱饵？”
“我不会害你！”林墨急得往前走了两步，打火机的火苗晃了晃，照亮他额角的汗，“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留在这里，等你解读完再走，要是有问题，你随时可以对我动手。”
“留在这里？”凌越挑眉，“你以为萧夜找不到你？到时候我们俩都得死，你觉得我会这么傻？”
两人的声音都高了些，争执间，凌越不小心撞到身后的木箱，“哐当”一声，箱子上的铁桶掉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一圈。
林墨脸色骤变，立刻吹灭打火机，拉着凌越躲到木箱后面：“别出声，守卫听到动静会过来！”
两人贴在冰冷的木箱上，能清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还有外面隐约传来的脚步声。
凌越的心跳很快，不是因为怕守卫，是因为林墨的手——他拉着她的手腕，掌心温热，带着一丝颤抖，不像是装的。
脚步声渐渐远了，林墨才松开手，黑暗中，他能感觉到凌越的目光还带着警惕，却少了几分敌意。
“我知道你很难信我，”林墨的声音里带着疲惫，“但我真的没骗你，你看这个。”
他摸索着从脖子上解下一条链子，递到凌越手里，“这是当年莫尘救我时，给我装疗伤药的盒子，他说里面的药能解我的毒，让我带着它，以后遇到难处，或许能凭这个找他帮忙。”
凌越捏着链子上的小盒子，木质的，表面已经磨得光滑，上面刻着一个“尘”字——是莫尘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她小时候见莫尘在木头上刻过这个字，笔迹一模一样。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手指摩挲着那个“尘”字，声音轻了些：“这盒子……你一直带在身上？”
“嗯，”林墨点头，黑暗中能听到他的呼吸松了些，“这几年不管去哪，我都没摘下来过，一是想记住莫尘的恩，二是怕真遇到事，能凭它找他。”
凌越沉默了，手里的木柴悄悄放下——这个盒子做不了假，莫尘的笔迹她太熟悉了，林墨要是想编谎话，没必要费这么大劲弄个一模一样的旧盒子。
“你说莫尘救了你，”她又问，语气里的怀疑少了些，“他救你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或者做过什么事？”
“他说，”林墨回忆着，声音变得柔和，“他说做人不能忘本，就算以后走了歪路，也要记得心里的良知，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这句话，莫尘也跟凌越说过，是她十五岁那年，偷偷跟着莫尘去实验室，被他发现后，他没骂她，只说了这句话。
凌越握着盒子的手紧了紧，心里的戒备终于松动了些，她把金属盒子接过来，指尖碰到冰凉的外壳：“这个解读器，怎么用？”
林墨听到她的话，明显松了口气，连忙解释：“你把实验弱点卡放进去，按侧面的按钮，它会自动扫描，然后在屏幕上显示解读后的内容，屏幕是防窃听的，萧夜的人查不到。”
他顿了顿，又说：“我已经把里面的追踪程序卸了，你可以放心用，要是遇到问题，明天这个时候我还来这里找你。”
凌越点点头，把解读器和木盒子都放进怀里，贴身藏好——这是目前唯一能帮莫尘的东西，不管林墨是不是真心，她都得试试。
“我知道你还是没完全信我，”林墨的声音里带着理解，“但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不会害你，也不会害莫尘。”
他走到门边，又回头看了一眼凌越的方向，虽然看不见，却还是想说句安心的话：“你在这里待着，我会尽量帮你留意守卫的动向，有危险我会提前通知你。”
凌越没说话，只是靠在木箱上，听着他推开门，又轻轻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
她摸出怀里的木盒子，再次摩挲着上面的“尘”字，心里乱糟糟的——林墨的话，还有这个盒子，让她不得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可萧夜的手段太狠，她还是不敢完全放松。
通风口的风灌进来，带着凉意，凌越把解读器拿出来，借着微光看上面的纹路，突然想起莫尘曾说过，他有个能解读实验数据的工具，当时她没在意，现在看来，指的就是这个。
她深吸一口气，把东西重新藏好，走到门口，确认外面没人，才回到角落里坐下——不管怎么样，先解读出实验弱点卡的内容，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林墨，她会继续观察，要是他真的想帮忙，总有机会证明；要是他在骗她，她也不会让他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