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烧肉就闻着他的味儿冲,他跑哪儿它跟哪儿。
整个二楼蹿了一遍,每个角落都留下了粪的痕迹后,吴齐明朝三楼跑了。
‘砰’一下,在半道与一个人撞到了一起。
吴齐明跌跌撞撞倒到楼梯平台上,恰好屁股着地,疼得龇牙咧嘴。
诶,原本那点既不扩大,也不熄灭的火星子,被他一屁股坐灭了。
可他还不知道,粪球冲着他脸就上来了,不得已,爬起来继续朝上跑。
被他撞到的人也一个跟头朝后翻了下去,叽里咕噜滚到了二楼楼梯平台,差点把脖子给折了。
是一个中年男人,指着爬起来就跑的吴齐明怒骂,“火烧屁股了吗?着急投胎吗?跑这么快!”
三楼就那么两间屋子,吴齐明先冲进去的是女管事的房间。
女管事同样刚醒过来,正满脸疑惑地在桌子上查看——她好像有个很重要的东西没有了,是什么哩?
‘哐’门被撞开,又反弹了好几个来回。
吴齐明没地方可躲了,冲到窗口就跳上窗台,冲着跟过来的粪球狂笑,“有本事你上来呀!”
“你这是在干什么?!”
女管事眼睁睁眼看着,吴世子疯子一样,带着一只臭烘烘的狗在屋里疯跑。
所有的家具寝具几乎被那狗滚了一遍,这可是云阳公主的屋子!
现在他又爬到窗台上和一条狗说说笑笑。
真是气得昏沉沉的脑子都清醒了。
吴齐明但凡知道她想什么,肯定会喷她一脸,你丫的才和跳茅坑的狗说说笑笑。
‘嗷呜~’红烧肉先看看怂怂的吴齐明,又转头盯着女管家,呲出一对尖尖的白牙,凶巴巴地。
宁小啾趴在楼顶。
她一直悄咪咪跟在后面,当然,她没跟着红烧肉走楼里面,以她的轻巧,顺着雕梁画栋爬个三楼,小事一桩。
这会儿她看着红烧肉盯着女管事呲牙,就好奇地打量那女管事。
普普通通一张脸,眼睛不大格外精明的样子,嘴唇薄薄的,不像好人。
红烧肉冲她龇牙,她就转了半圈,抄起墙边的窗叉竿,就抡向红烧肉。
嘴里还喝骂,“哪里来的腌臜小畜生,竟然敢来公主雅室胡闹,打死你!”
‘嗷呜汪汪汪!’
红烧肉跳起来对着她狂叫不止,又觉得身上有东西压得它跳不高,立即哒哒哒甩了起来。
“啊,你别刺激它!你赶它出去就行了!”蹲在窗上的吴齐明首当其冲,又被甩了一身粪点子,忍不住脸朝窗外,大吼起来。
女管事在名花楼,那是除了云阳公主,说一不二的存在。
怒气上头的时候,能听吴齐明瞎指挥?
‘呼’,棍子抡了过来。
看这力道,应该是个练家子。
宁小啾哪能看着自家红烧肉被棍子抡?揭开一块瓦片就朝屋里扔去。
‘啪嚓’一声,瓦片精准地与棍子相撞。
瓦片碎了,女管事直觉一股大力从棍子上直冲手臂。
一个哆嗦手里的棍子脱手的同时,人也朝后面踉跄了几步。
红烧肉闻到主人的味道,对着上方嗷呜一声长嚎。
主人来了,狗子更嘚瑟了。
猛地后蹄一蹬,冲着女管事就扑了上去。
女管事确实有点功夫在身上的,踉跄中五指成爪,直奔红烧肉狗头。
‘啪’又是一片瓦击中了她手指。
力道大得她五指差点被打断了。
缩手的时候,狗子前爪已经扒拉上她的腰带。
一股恶臭随即直冲面门。
这狗,太臭了。
女管事‘呕’了一声,等站稳再抬手欲扇飞那臭东西的时候,却发现,那狗已经跳上窗台,从吴齐明胯下钻了出去。
而吴齐明不过两只手抓着窗框,整个人都伸在外面,本就摇摇欲坠。
被臭烘烘的狗子用爪子在他肩膀头一挠,他一个手抖,就松了手。
“啊~~救命~~砰,哗啦”
一阵声音传来,威远侯世子终于光荣地,从名花楼三楼窗口,掉进了楼后的荷花湖里。
等女管事扑到窗前,只看见吴齐明一个人的脑袋,在灯光影映的湖面上翻腾,吴世子顺便在池子里洗了个澡。
顺便洗澡的还有红烧肉。
不过红烧肉是被迫的。
它刚掉下来,宁小啾就伸了根棍子给它,它四个爪爪都抱住棍子,可它主子却把它愣是在水里上下涮了几个来回。
就算这样,它主人还是很嫌弃。
不拎它,更不抱它,就用那棍子举着它朝外跑,还叮嘱,“抱紧了哦。”
‘呜呜。’红烧肉委委屈屈,发出的声音都含含糊糊。
耽搁有这么一会儿了,宁小啾怕小伙伴们着急,翻出名花楼后院墙,就狂奔而去。
也是她刚离开名花楼的时候,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下雨了呢。”宁小啾喜欢下雨,特别这么大的雨,还能把红烧肉举在前面用雨水涮干净一点。
‘呜呜。’红烧肉又发出一声含糊的哼唧。
大雨来得极猛,瞬间就瓢泼一般。
宁小啾飞得又快,眼睛都快被雨给糊上了。
敷衍地安慰狗子,“你乖,回去让你愚年兄给你拿红烧肉吃。”
坊间一个鸟儿一样的小身影,举着根棍子,棍子上紧紧把着一个黑黢黢的小狗崽,很快就消失在雨幕里。
身后,大雨迷蒙中的名花楼,再也不复往日灯火辉煌的模样。
雨点敲打得门窗噼啪作响。
顾重久屋里,宁淮景坐不住地走到门口,忧心不已,“雨这么大,二妹妹怎么还没回来,都快半个时辰了。”
桃子一直抱着手臂倚在门边,偷偷掉了数次眼泪,这会儿嗓子都哑了,说得却是,“姑娘一定会没事的。”
“她多厉害呀。”宁淮景点点头,眼神却是相反的忧虑。
“公子,”阿贵小声请示顾重久,“不然我去迎一迎小主母?我现在比老纪大哥差不到哪儿去。”
纪钊正坐在窗前的软榻上调息,闻言嗤笑,“差好几里地,还是我去吧。”
说着就跳了下来。
却被顾重久抬手制止,他脸色沉静,语气坚定,“她不会有事,等着就是。”
若宁小啾都做不到的事,这里所有人去都是徒劳无功。
话音刚落呢,院子里‘吧唧’一声,宁小啾跳进了一个小水洼里。
“哇,好大的雨。”
她一站稳就乐呵呵笑着冲屋里的人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