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谢霄那吓死人的来历后,林晏心里头最初是翻江倒海的,看什么都觉得不真实。
可没过两天,那股劲儿就过去了。
主要是谢霄还是那个谢霄。
会在他赖床时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会面无表情地吃掉他偷偷从碗里挑出来的青菜,会在书房处理公务时任由他像个挂件一样黏在旁边,晚上睡觉也依旧把他圈在怀里,体温、心跳,都是实实在在的。
这么一想,什么未来人,什么古文明研究,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反正这个人现在是他的夫君,跑不了。
正巧赶上过年,两人按例回国公府团圆。
府里张灯结彩,热闹得紧。
国公爷和夫人拉着林晏上看下看,生怕他在外面瘦了半分。
哥哥林珩虽还是那副沉稳样子,眼底却也带着笑意。
贵妃姐姐也特意回了府,一家子围坐在暖阁里,说着家常话,吃着点心果子,笑语不断。
林晏坐在谢霄身边,手里捧着母亲塞过来的暖手炉,看着爹娘鬓角似乎又多了一两根白发,看着姐姐温柔的笑容,再偷偷瞄一眼身旁坐姿端正、安静倾听家人闲聊,偶尔才应答一两句的谢霄,心里头那点因为“世界真相”而产生的最后一丝飘忽感,终于彻底落了地,被一种暖融融、沉甸甸的踏实感取代。
他悄悄在桌子底下伸出手,勾住了谢霄的手指。
谢霄话语微顿,反手就将他的手指攥进了掌心,温热干燥的触感瞬间包裹上来。
他没有看林晏,依旧在听着国公爷说话,但指尖却轻轻在林晏手心里挠了一下。
林晏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心里那点暖意几乎要溢出来。管他天崩地裂呢,他有家了,有眼前这个人,就够了。
熬到守岁,林晏到底还是坐不住了。
听着外面零零星星的爆竹声,看着爹娘姐姐还在闲话,他扯了扯谢霄的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
“呜呜,好无聊,我们溜吧?”
谢霄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对长辈们告了声罪,说林晏有些困倦,便带着他离开了暖阁。
一回到他们在国公府的房间,林晏立刻原形毕露,刚才那点“困倦”一扫而空。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谢霄脱下带着寒气的外袍,挂在架子上。
等谢霄转过身,林晏瞅准机会,猛地扑了过去,一把将人推倒在了铺着厚厚锦褥的床上。
谢霄猝不及防,被他撞得倒在床上,有些讶异地挑眉看着跨坐在自己腰上、一脸得意的小家伙。
林晏学着以前在话本里看过的纨绔子弟模样,故意用手挑起谢霄的下巴(虽然姿势有点别扭),挤眉弄眼,笑嘻嘻地说:
“新春佳节,大好时光,只是守岁未免太过无聊。小美人儿,来来来,今晚就让公子我好好‘宠幸’你一番!”
他说完自己先憋不住,咯咯笑了起来,觉得自己这戏演得可真不错。
谢霄看着他这副傻乎乎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无奈又纵容的笑意。
他倒是配合,放松了身体躺在床上,声音低沉:
“哦?不知公子……想如何‘宠幸’?”
林晏见他配合,更来劲了,俯下身就去扯谢霄的衣带,嘴里还念念有词:
“自然是……嗯……先把衣服脱了……”
可他手忙脚乱,半天解不开那看似简单的结,反而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谢霄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折腾,也不帮忙。
好不容易扯开了衣带,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和一小片紧实的胸膛,林晏看着那线条分明的肌理,脸先红了几分,气势也不自觉弱了。
他笨拙地学着谢霄平时对他的样子,低头去亲谢霄的嘴唇,脖子,手胡乱地在他身上摸着。
谢霄由着他胡闹,呼吸却渐渐重了几分。
林晏努力想掌握主动权,可没多久就觉得自己腰酸得厉害,腿也僵了。
他扭了扭身子,试图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却差点从谢霄身上滑下去,吓得他赶紧抱住谢霄的脖子。
“呜呜……好累……”
他撅起嘴,之前的“豪情壮志”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委屈,“在上面怎么这么累啊……”
谢霄低笑一声,一个利落的翻身,瞬间就将两人的位置调换过来。
阴影笼罩下来,林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密不透风地压住了。
“既然公子累了,”谢霄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带着灼热的气息和一丝危险的笑意,“那便换我来伺候公子。”
林晏:“……”
他欲哭无泪,感觉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
这一晚,林晏被“伺候”得眼泪汪汪,最后哑着嗓子带着哭腔发誓:
“以后……以后再也不要在上面了……呜呜……”
年节里,免不了有些旧日交际。
从前那些一起斗鸡走狗、听曲看戏的纨绔朋友,不知怎么打听到林晏回京了,非要拉他出去聚聚,说是“忆往昔峥嵘岁月”。
林晏本来不太想去,他现在觉得跟那些人玩挺没意思的。
但架不住几个人轮番来请,又说只是去新开的酒楼尝尝鲜,他想着毕竟以前的情分,去应个卯就走,便跟谢霄报备了一声。
谢霄当时正在看书,头也没抬,只淡淡“嗯”了一声,嘱咐了句“早点回来”。
林晏屁颠屁颠就去了。
结果到了地方,几杯酒下肚,那帮狐朋狗友就原形毕露,挤眉弄眼地说光是喝酒有什么趣,硬是簇拥着他,拐进了隔壁一条灯火辉煌、脂粉香气扑鼻的街巷——竟是京城最有名的销金窟“软红阁”。
林晏想走已经来不及了,被半推半攘地弄进了一个香气浓郁的雅间。
好几个穿着轻薄纱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立刻围了上来,娇声软语地劝酒。
林晏浑身不自在。他下意识地就拿这些姑娘跟谢霄比。
这个眼睛没谢霄好看,谢霄的眼睛深邃得像夜空;那个声音太嗲了,不如谢霄低沉有磁性;凑近闻,脂粉香气熏得他头晕,哪有谢霄身上那股清爽干净的味道好闻……
比来比去,他得出结论:
都不如他家呜呜好看,不如他家呜呜顺眼。
这么一想,他反而放松下来,纯粹抱着一种“见识见识”的心态,好奇地打量起周围。
看着那些姑娘们娇笑着与旁人调情,行着酒令,唱着小曲,他倒觉得挺新鲜,跟自己以前在府里看的那些死板板的歌舞确实不一样。
而且,他耳朵尖,隐约听到隔壁雅间传来一些模糊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还有姑娘们私下咬耳朵时,低声交流着什么“那个姿势”、“这样更舒服”之类他似懂非懂的话……
林晏听得脸颊发烫,心里却像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好奇得不行。
他竖起耳朵,假装喝酒,实则偷偷学了不少“新知识”,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象回去跟谢霄试试的场景了……
他正想入非非,雅间的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一股冷风灌入,吹散了满室暖昧的香风。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扭头看去。
只见谢霄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屋外的寒气,眼神沉静,目光在屋内一扫,最后精准地落在了被两个姑娘围着、正端着酒杯、一脸“求知若渴”模样的林晏身上。
林晏手里的酒杯“啪嗒”一下掉在桌上,酒水洒了一身。他猛地站起来,结结巴巴:
“呜、呜呜?!你……你怎么来了?”
谢霄没说话,径直走过来,无视了周围瞬间噤若寒蝉的众人和吓得花容失色的姑娘,一把抓住林晏的手腕,力道大得林晏腕骨生疼。
“回家。”
谢霄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林晏被他眼底那层冰碴子冻得一哆嗦,一个字都不敢反驳,灰溜溜地被谢霄拽出了软红阁,塞进了候在外面的马车里。
一路无话。马车里的气压低得林晏几乎喘不过气。
回到谢林府,一进卧房,谢霄反手关上门,将林晏按在了门板上。
“好玩吗?”
谢霄的声音贴着他的头顶响起,听不出情绪。
林晏心虚得要命,缩着脖子,小声辩解:
“我……我就是去看看……什么都没干……真的!她们都不如你好看!”
谢霄气笑了,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所以,若是遇到比我好看的,你就打算做点什么了?”
“没有!绝对没有!”
林晏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急得快哭了,“我就是好奇……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去了!”
谢霄盯着他看了半晌,直看得林晏头皮发麻,然后猛地将他翻转过去,面朝着门板,抬手就照着他那挺翘的臀瓣,“啪”地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
“啊!”
林晏猝不及防,叫了一声,脸上瞬间爆红,既是疼的,更是羞的,“你……你打我!”
“长记性了?”
谢霄的声音依旧冷冷的。
林晏委屈坏了,但又自知理亏,瘪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忽然福至心灵,想起自己在软红阁偷听到的那些“知识”,心一横,转过身,踮起脚就搂住了谢霄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一边吻一边含糊地撒娇:
“呜呜别生气了……我……我学到了点新花样……给你赔罪好不好?”
谢霄身体一僵,眸色瞬间深了下去。
林晏见他没有立刻推开自己,胆子更大了些,生涩地运用起那些“理论知识”,小手也不安分地往谢霄衣襟里探……
这一晚的“赔罪”过程,具体如何,林晏后来记得不太清了。
他只知道自己把偷师来的那点皮毛全都笨拙地用上了,最后累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嗓子也哭哑了。
效果是显着的,谢霄看起来是不生气了。
但后果也是严重的。
第二天日上三竿,林晏瘫在床上,感觉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腰酸腿软得根本下不了地。
他望着床顶的帐幔,欲哭无泪。
唉,好奇心害死猫,古人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