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珏笔尖在纸上游走,一行行诗句渐渐铺展:
【高考无多日,天书已十行。绝编能自苦,下笔定成章。
不见三公后,空长七尺强。今后吏部选,梅福更仇香。】
距离高考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要学习孔子“韦编三绝”的刻苦读书的精神,上了考场才能下笔就写出好文章。不要像那些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白白地长了七尺多高的身躯。等今后你们参加吏部的考试,一定会比梅福和仇览更优秀。
笔锋收住时,男生先是愣了愣,随即逐字细品,忽然眼睛一亮,深深鞠了一躬:“谢先生赠诗!晚辈明白您的意思了。” 周馆长凑过来轻声解读:“‘绝编能自苦’是劝你刻苦钻研,‘三公后’那句是说莫学纨绔子弟空长身材,最后两句是盼你今后能做梅福、仇香那样的清官,先生这是把劝学、诫世、期许全写进去了啊。”
周围人纷纷点头,穿唐装的老先生抚须赞叹:“敢直言劝诫,又不失期许,这才是真名士风骨。如今多少人对世家子弟只敢奉承,先生却敢点出‘空长七尺强’,难得!”
直播间弹幕瞬间沸腾:
【先生太敢说了!“不见三公后,空长七尺强” 直戳要害】
【这诗里全是干货!劝学、诫世、盼成才,一步到位】
【“绝编能自苦” 说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原来先生不仅文采好,风骨更硬,这才是文人该有的样子】
【男生赚到了!这诗比任何寄语都管用,能记一辈子】
【梅福、仇香都是历史上的清官,先生这是盼他既成才又成人啊】
陈珏望着男生眼中的亮光,轻声道:“不过是几句老生常谈,你明白就好。” 男生捧着书,指尖在 “绝编能自苦” 几个字上反复摩挲:“先生放心,晚辈定不负所期,绝不当‘空长七尺’之人。” 转身时脚步沉稳,再无来时的拘谨。
程高竹望着少年的背影笑:“这诗怕是要在考生圈里传开了,说不定还会被编进作文素材。” 陈珏收拾笔墨的手顿了顿,笑道:“但愿他记住的不是诗,是‘自苦’二字。”
程高山摸着后脑勺笑着打趣,手指在自己和宫笃行之间点了点:“陈先生这诗里说的世家子弟,怕是把我跟宫老弟都捎带上了?” 他拍着宫笃定的肩膀,“咱们俩这出身,勉强也能算是‘三公后’了吧。”宫笃定正帮陈立峰整理拍摄器材,闻言挑眉:“论家世确实沾边,不过‘空长七尺’可算不上,至少咱俩还能陪先生逛逛平江路,不算全然无用。”
两人相视而笑,周围人也跟着打趣。站在陈珏身侧的陆明远忽然开口,言谈间气度沉稳:“程兄和宫兄说笑了,你们虽不恋功名,可论才学,寻常举子未必能及,之前滕王阁雅会的诗集之中,两位的诗词可是做不得假。”
“陆兄说笑了。”听到这话,程高山揶揄的对着陈珏开口说道:“这轮皓月站在这里,我们这些米粒荧光,哪里敢争辉啊?”
众人开怀大笑,直播间弹幕也跟着刷了起来:
【程高山太会比喻了!陈先生就是皓月,其他人只能算荧光】
【《滕王阁序》啊!大华千古第一骈文的有力竞争者】
【说这话是因为《滕王阁序》问世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如果再过几年,《滕王阁序》的地位我看就无人可撼动了。】
【换谁在《滕王阁序》面前都得认怂】
【突然想重温《滕王阁序》了,“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太绝了】
【光说大家可能对这篇序文的恐怖没有印象,如果我这么说,这篇序文七百余字一共创造出了四十个成语,大家就能理解了吧。】
【什么叫千古第一骈文啊!(战术后仰)】
笑声渐歇,陈珏忽然开口转回之前未完的话题:“其实世家子弟未必都是‘空长七尺’,只是世人对他们的期待更重。” 他指尖划过案上的宣纸:“就像良田若长出杂草,总比荒地更让人惋惜,不是怪土地,是怪辜负了土地的潜力。”
陆明远闻言微微颔首:“先生这话在理。所谓‘不学无术’,从不是哪类人的专属标签。只是世家子弟手握的资源如沃土,若任其荒芜,比贫瘠之地更令人惋惜。” 他望向程高山二人:“就像程兄家的藏书楼,若无人翻阅,那些孤本善本便成了废纸,反倒不如寻常百姓家的一本开蒙书籍有用。”
程高山自嘲道:“陆兄这比方够尖锐。不过陈先生说得确实在理,我家那些叔伯兄弟里,仗着家底厚实整日斗鸡走狗的,也不是没有。” 宫笃定跟着点头:“何止是世家?寻常人家若出个有天赋的孩子,却懒于进取,不也是另一种‘空长七尺’?”
周馆长扶了扶眼镜,接口道:“这便是‘虎父犬子’的道理。父辈创下的基业再厚,若后辈只知坐享其成,终究是守不住的。” 他看向陈珏,“先生这诗,怕是不单为考生写的,更是给所有站在高处的人提了个醒 ,莫让眼前的繁花,遮住了脚下的路。”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片刻,石板路上的灯火映着各人神色,有感慨,有自省,也有豁然。陈珏望着河边被风拂动的桂树枝桠,沉吟片刻后开口:“其实创建天民学派,办天民小学,就是想让这样的惋惜少些。我见过太多世家子弟怒其不争,握着金钥匙却只知玩乐;也见过不少平民子弟有才华却没条件,空有一身力气无处使。”
“天民小学收的学生,不管是世家旁支的子弟,还是平民百姓的孩子,都坐在同一个教室之中。” 陈珏的声音温和却有力:“我想试试,能不能让良田不荒芜,让荒地也能长出庄稼。”
陆明远眼中闪过赞许:“先生这是想从根上改变啊。资源匀一匀,机会多给些,自然能少些‘空长七尺’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