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地的事成了,云茂山每天都乐呵呵的,村里也都是蒸蒸日上的氛围。
云茂山抱着云安从山上下来,今天答应他去山上找蛐蛐,没找到,小家伙也笑呵呵的,奶呼呼的贴着外公说:
“外公,蛐蛐不重要,宝宝跟外公玩最重要。”
听的云茂山忍不住用脸颊去蹭小家伙,一路上都是他清脆的笑声。
路过的村民看到也是笑着和他们打招呼,或是塞点零嘴给云安,或是去捏捏云安的小脸颊。
向烽一家要搬去府城的事和云家人都知会了,时间长了,村里人也都知道了。
看到云茂山这么宠着云安也觉得不过分,本来他就疼孩子,小时候让云乐骑在他头上,满村子跑。
现在面对马上要离开自己的外孙,疼爱再多也不为过。
云安把刚刚收到的桂圆干塞到自己衣服前的兜兜里,还拍了拍,扭了扭身子说:
“外公,云安要自己走。”
“好,我们云安长大了,可以自己走。”
把小人放下来,小家伙蹬蹬蹬的跑到路边的田径上开始摘花。
红的、粉的、黄的、紫的,只要他觉得好看,统统摘了下来。
自己拿不下,还让云茂山帮他拿着。
等摘够了,把所有花放在地上,撅着小屁股,蹲在路边,仔仔细细的分成两份。
云茂山以为他要送给云乐,开口说:
“云安要回家了吗?”
小团子好不容易把花分好,站起身来,长舒一口气,才奶声奶气的回答:
“不哦,去找外婆和小舅么,要送花花。”
云茂山愣了一下,想到云乐小时候和他一样,也喜欢摘了野花去送他阿娘,小家伙还真的和他如出一辙。
“不送阿么吗?”云茂山把小团子抱起来,笑着问他。
云安在外公怀里翘了翘小脚,一脸骄傲的说:
“我已经送了阿么最漂亮的花花哦,这些花我就送给外婆他们,阿么不会生气的呢。”
“好,咱们回家,去给你外婆送花,她肯定很高兴。”
云茂山抱着小外孙,拎着那两束用草茎仔细捆好的野花,慢悠悠地走回云家小院。
刚到院门口,还没等云茂山把他放下,云安就迫不及待地在他怀里扭了扭,朝着院里脆生生地、高高扬起小嗓子喊:
“外——婆——!小——舅——么——!安安回来啦——!”
这拖长了调子、又清又亮的喊声,瞬间打破了午后小院的宁静,也惊动了正在屋檐下簸着豆子的周晚慧。
周晚慧抬起头,眯着眼望向院门口。只见一个小小的、穿着靛蓝小袄的身影,从自家老头子怀里哧溜一下滑下来。
站稳后,立刻迈开小腿,手里举着一捧蓬蓬勃勃、五颜六色的野花,像只撒欢的小雀儿,直直地朝自己跑来。
阳光落在他跑动的小身子上,晃得那野花上的水珠闪闪发亮。
那一瞬间,周晚慧恍惚了。
时光仿佛倒流了二十多年。也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也是这个院子。
更小一些的乐哥儿,也是这样举着刚从田埂边、溪水旁采来的、沾着泥土和露水的野花,一边咯咯笑着,一边用同样清脆雀跃的声音喊着
“阿娘!阿娘!看花花!”
然后跌跌撞撞地扑进自己怀里,把还带着青草气息的花束塞到她手中,仰着红扑扑的小脸,眼睛亮得像星星,等着她的夸奖。
“外婆!外婆!你看!”
云安已经跑到了近前,因为跑得快,小胸脯微微起伏,小脸粉扑扑的。
他努力踮起脚尖,将手里那束最大、颜色最杂却也最生机勃勃的野花高高举起,奶声奶气的声音里满是献宝的骄傲和纯然的欢喜,
“外婆,我找了最好看最好看的花花来送你!有黄的,有紫的,还有白的呢!,可香啦!”
这声音,这仰着的小脸,这亮晶晶、盛满期待的眼睛……与记忆深处那个小小乐哥儿的影像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
周晚慧心头猛地一酸,一股温热的暖流旋即涌上眼眶。
她连忙放下手里的簸箕,在身上擦了擦手,蹲下身,视线与云安齐平。
“哎哟,我的乖乖小云安!” 周晚慧的声音有些发哽,她伸出双手,不是先接花,而是将小外孙连同他怀里那捧带着田野气息的鲜花一起拥进怀里。
花香混合着小娃娃身上干净的皂角和阳光的味道,充盈鼻尖。
“这花真好看,是外婆见过最最好看的花了!我们云安真能干,真孝顺!”
云安被外婆抱得暖暖的,听到夸奖,开心极了,小脑袋在外婆肩头满足地蹭了蹭,还不忘提醒:
“外婆,还有一束,要给小舅么!”
“好,好,给小舅么。”
周晚慧松开他,接过那捧沉甸甸的、充满心意的野花。
她抬头,望了一眼站在院门口、笑呵呵看着这一幕的云茂山,夫妻俩眼神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时光荏苒,血脉温情却如此奇妙地延续着,这份由他家小哥儿传递到外孙手中的、最简单却最真挚的爱意,让人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你小舅么在屋里歇着呢,走,外婆带你去送花,她见了肯定也欢喜。”
送完花,云安又鬼精灵似的从自己兜兜里把在路上收到了几个桂圆干拿出来,放了一个到周晚慧手上:
“外婆一个,阿么一个,宝宝一个。”
说完还悄悄的看了云茂山一眼,凑到周晚慧身边小声的说:
“嘘,宝宝只有三个,先给外婆,下次还有就给外公。”
以为自己声音很小,没想到都被云茂山听到了。
他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云乐的声音响起:
“我们宝宝这是乐不思蜀吗?都不回家陪阿么玩?”
云安眼睛一亮,小炮仗一样跑到云乐面前:
“阿么,宝宝想你!”
“哼,我不想你,我是来找你小舅么的。”
云安听了也不生气,笑嘻嘻的跟在他身后:“我也去,我也去。”
他故意不去看云安,路过他阿娘的时候,笑着说:
“阿娘,我今天在家吃饭哦。”
周晚慧看他逗儿子的样子,简直没眼看,应了他一声,手也不自觉的敲了他一下,
“别逗云安,你以为你跟他一样大?”教训了他后,又说:“前两天上山找了不少鸡油菌,给你炸酱吃。”
云乐前一秒还一脸幽怨,后一秒喜笑颜开,欢呼的跑进里屋,去找林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