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不也是为大家着想吗?”听风小声嘀咕着,声音越来越低,“军中粮草都快断了,苏荷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们饿着肚子打仗吧。”
“那你可知前线有多危险?”魏子安的声音陡然拔高,眼底满是怒意,“荷儿来此是冒了多大的风险?若她的秘密泄露了出去,被旁人觊觎,那些人会放过她吗?到时候该怎么办?”
听风闻言,吓得“噗通”一声单膝跪在地上,头垂得更低了,连辩解的话都不敢说。
苏荷忙伸手拉住魏子安的胳膊,轻轻摇了摇,柔声劝道:“子安,你就不要怪听风了。都到了如此地步,我若安然地待在云隐镇,却不知你们在这边关受苦,若是真有士兵饿死,或是大乾兵败,我这辈子都会懊悔不已的。”
魏子安看着她眼底的恳切,脸色稍霁,终究是不忍心再说重话,只是对着听风冷哼一声:“起来吧,下次再敢自作主张,看我怎么罚你。”
“难为听风这么短时间竟找回来这么多车。”苏荷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几十辆车,有些惊讶地开口,这些车看着虽简陋,却都结实得很。
“我想到你应是和照影轻装前来,给你写完信便着手准备了。”听风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几分得意,“我托了沿途的猎户和村民,许了他们粮食,这才凑齐了这些车。”
“你可真是聪慧。”魏子安凉凉地开口,语气里满是阴阳怪气。“若不是我将营地的守卫换成了我们的人,此时,荷儿的秘密恐怕已传扬了出去。”
听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他的头又低了下去,不敢再接话。
苏荷生怕魏子安再揪着这事不放,忙转移话题,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好了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个了。不如,你先带我去见见孟将军和燕王吧?我带了这么多粮草,总不能让大家继续饿着肚子吧。”
待苏荷借着马车的掩护,将空间里的粮食和蔬菜一袋袋搬出来,装满了整整几十辆车,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地进了军营。
一路上,不少士兵都好奇地张望过来。
当看到魏子安牵着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时,众人皆是震惊不已,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却又碍于军纪,不敢多问,只能匆匆低下头,加快了脚步。
苏荷只觉得脸颊发烫,像是被火烤过一般,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军营可是明令禁止女子进入的,这是铁律。
她来之前本想装扮成男子,束起长发,换上男装。
可照影却说她的模样太过娇俏,扮成男子反而引人注目,纯粹是白费功夫,她才放弃了这一想法。
这么多人看着他们两人牵着手,也不知会不会影响魏子安在军中的威信。
苏荷心里七上八下的,悄悄用力,想要挣脱魏子安的手。
可魏子安却握得更紧了,十指紧扣,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苏荷无奈,只能任由他拉着自己,一步步朝着中军帐走去。
阳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交叠在一起,像是扎根在这烽烟之地的连理枝,风吹不散,雨打不折。
他们二人都明白,这场战争还远未结束,前路依旧布满荆棘,生死未卜。
可只要他们能守在彼此身边,能为这乱世尽一份力,哪怕身陷险境,哪怕前路漫漫,他们也甘之如饴。
中军帐内的炭火烧得噼啪作响,火星时不时蹦出来,落在地面上,很快便熄灭了。
炭火驱散了帐外的凛冽寒风,却驱不散孟获眉宇间的愁绪。
他眉头紧锁,在帐内踱来踱去,厚重的军靴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军中不可一日无粮,可朝廷送来的粮草却在半路诡异消失了,派出去查探的斥候,至今杳无音信。
也不知背后是何人所为,他们竟一点线索都没有。
眼看着军中存粮只够支撑两日,再无补给,士兵们怕是要哗变了。
孟获心焦不已,只觉得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正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副将赵云飞掀帘而入,脸上满是惊慌失措,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将军,庆王带着个女子进了军营!”
“胡说什么?”孟获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瞪着他,语气里满是不悦,“你若是没事做,可去找找粮草的线索,莫要在此胡言乱语!”
若说其他皇子亲近女子,他倒是信,可庆王魏子安,素来沉稳持重,不近女色,他是万万不信的。
孟获已守雁胜关数十年,雁胜关所在的庆阳府可是庆王的封地。
从庆王到封地后,励精图治,爱民如子,他可从未听说过庆王与哪家女子有亲近之举,更不要说带女子来军营了。
庆王断断做不出那种糊涂事!
“真的将军,我没有骗你!”赵云飞急得满脸通红,连连摆手,“他们正往中军帐这儿来,好多士兵都看到了!”
孟获见赵云飞如此信誓旦旦,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难道是真的?
庆王真带了位女子进了军营?
孟获猛地站起身,袍角扫过案几上的竹简,哗啦啦散落一地。
他却顾不上收拾,大步流星地就要掀帘而出,正撞见魏子安牵着一位妙龄女子进了中军帐。
帐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炭火噼啪作响,火星溅起,落在地上,烫出一个小小的黑印。
孟获一双虎目沉沉地落在苏荷身上,眉头拧成了川字,沉声道:“殿下,军营乃铁血沙场,是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的地方,岂容女子随意出入?此事传出去,恐动摇军心!”
他的声音洪亮如钟,带着军人特有的威严,震得帐顶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
他身后的副将赵云飞也连连点头附和,看向苏荷的目光里带着几分不以为然,显然也觉得庆王此举太过荒唐。
军营之中从无女子踏入,庆王此举,实在是破了百年的先例。
魏子安并未在意孟获的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