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龙脊”营地因力量觉醒而士气如虹的同时,数百里外,那片被瘴气和阴暗笼罩的“毒蛇谷”,却如同煮沸的地狱汤锅。
空气粘稠得能拧出水,混合着汗臭、血腥、劣质酒精和绝望的气息。山谷中央被粗暴地清理出一片所谓的“训练场”,泥泞不堪,散落着原始的圆木、藤蔓编织的绳网、插着削尖木桩的深坑,以及一些用兽皮和枯草伪装起来的、布满毒刺和竹签的陷阱。
蝰蛇(Viper)裹着一件肮脏的兽皮,斜靠在一张粗糙的竹椅上。他蜡黄的脸上毫无血色,深陷的眼窝里只剩下两点疯狂燃烧的幽火。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未愈的伤口,带来刀割般的剧痛,但这痛楚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如同燃料,不断添入他复仇的熔炉,烧得他理智几乎殆尽。
他枯瘦如柴的手指死死抓着一把老旧的AK枪管,枪托杵在泥地里,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冰棱,扫视着下方那群在泥浆和死亡陷阱中挣扎、哀嚎的身影。
那是他用“黄金通道”和旧军需库的诱饵,再加上黄金美钞和女人的许诺,从这片三不管地带各个阴暗角落招来的“亡命徒”。他们当中有被通缉的逃兵,有被其他势力驱逐的土匪,有贪婪嗜血的土着猎人,甚至还有几个眼神麻木、只认钱的国际佣兵。几十个人,像一群被强行驱赶到一起的鬣狗,混乱、暴戾、彼此猜忌。
“废物!爬快一点!”蝰蛇的声音嘶哑破裂,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片,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阴毒。他猛地抬起AK,枪口对着一个在布满毒刺的绳网下挣扎得太慢的瘦高个。
“砰!”
枪声在狭窄的山谷中炸响,盖过了所有的哀嚎和咒骂。那瘦高个的后脑勺瞬间爆开一团血雾,身体猛地一僵,软软地栽倒在泥浆里,鲜血混着脑浆迅速染红了一小片浑浊的水洼。
整个“训练场”死寂了一瞬。所有亡命徒的动作都僵住了,惊恐地看着同伴的尸体,又看向高台上那个如同恶鬼般的枯瘦身影。
“看到了吗?”蝰蛇缓缓放下枪口,枪管还冒着缕缕青烟,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丛林……不需要废物!更不需要……逃兵!”
他猛地指向旁边一个深不见底、底部插满削尖木桩的陷阱坑,坑边残留着暗褐色的血迹。“想跑?这就是下场!昨天那个想趁夜溜走的蠢货,现在正在坑底喂虫子!”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留在这里!跟着我蝰蛇!熬过去!等冬天一到,等大雪封山,我们就能杀出去!黄金!美钞!女人!要什么有什么!熬不过去……”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或惊恐、或麻木、或凶狠的脸:“……就提前下去,给老子铺路!”
“现在!给老子继续练!”蝰蛇猛地一挥手臂,枪口指向训练场,“负重圆木!穿越毒刺网!攀越死亡崖!天黑之前,谁没完成三遍,晚饭就别吃了……吃枪子!”
残酷到令人发指的训练再次开始。沉重的圆木压得那些本就营养不良的亡命徒们青筋暴起,口吐白沫。布满毒刺的绳网刮破皮肤,留下火辣辣的刺痛和迅速红肿的伤口。徒手攀爬那湿滑陡峭、布满了尖锐石棱的崖壁,稍有不慎就是筋断骨折,惨叫着摔下来,运气好的断手断脚,运气差的直接摔在陷阱里被木桩贯穿。
“壁虎”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幽灵,穿梭在训练场边缘,手中的皮鞭毫不留情地抽向任何一个动作稍慢的人。惨叫声、咒骂声、皮鞭抽打声、沉重的喘息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一曲人间炼狱的交响。
蝰蛇死死盯着下方,每一次看到有人倒下,他的眼皮都控制不住地抽搐一下。他的心在滴血!这些都是他用宝贵的情报和未来的许诺换来的“炮灰”,是他复仇计划中不可或缺的消耗品!每死一个,他的本钱就少一分!
但他别无选择!
时间!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任峥那个该死的混蛋,带着他那支越来越邪门的队伍,像一把烧红的尖刀,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捅向“鬼见愁”的心脏!负责观察特战旅的秃鹰不断传回的情报,一次比一次让他心惊胆战。推进速度太快了!营地选择的刁钻和稳固,简直像是在自己家后院扎营!更可怕的是,秃鹰还说他观察到,特战旅的士兵们,似乎……精力旺盛得有些异常?恢复能力快得惊人?
蝰蛇不知道老王班长那锅粥的秘密,但他知道任峥!这个人身上一定发生了某种可怕的蜕变!他再拖延下去,等任峥彻底掌控了“鬼见愁”,清除了他所有的秘密通道和据点,那他蝰蛇就真成了瓮中之鳖,死路一条!
他必须在这支“铁军”彻底成型、将丛林变成他们的狩猎场之前,将任峥和他的精锐,永远埋葬在这片他蝰蛇称王的土地上!
寒冬!只有即将到来的、能冻结一切的严冬,才是他最大的盟友!他需要一支能在严寒中生存、能忍受非人痛苦、能在极端恶劣环境下发起致命突袭的亡命军团!哪怕这支军团是用人命堆出来的,哪怕最后十不存一!
“快!再快!废物!”蝰蛇看着一个背着圆木的壮汉因为脚下湿滑,踉跄着摔向一片伪装过的、长满剧毒箭木刺的区域,嘶声咆哮,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计算。
那壮汉显然也知道那区域的恐怖,绝望地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却徒劳无功。
“噗嗤!噗嗤!”
几声轻微却令人牙酸的入肉声响起。几根涂抹了混合蛇毒和腐烂植物汁液的锋利木刺,轻易地穿透了他单薄的衣物,深深扎进他的大腿和侧腰!
“呃啊——!”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划破山谷!那壮汉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剧烈抽搐起来,伤口周围的皮肤迅速变成紫黑色,并且可怕地肿胀、溃烂!毒素在疯狂侵蚀他的神经和肌肉!
他像一条离水的鱼在泥浆里疯狂扭动、翻滚,指甲深深抠进泥地里,留下道道血痕。仅仅十几秒钟,那惨嚎就变成了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身体僵硬,瞳孔涣散,紫黑色的毒血混杂着泡沫从他口鼻中不断涌出……
周围的亡命徒们脸色惨白,眼中充满了兔死狐悲的恐惧。没有人敢上前,也没有人敢停下脚步,只能咬着牙,更加拼命地向前冲,仿佛身后追赶的不是毒刺和陷阱,而是死神本身。
蝰蛇冷漠地看着那具迅速变得青紫肿胀的尸体,眼皮都没眨一下。他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冰凉的枪管。
“消耗品……都是消耗品……”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死吧……都死吧……用你们的烂命……去磨钝任峥的刀……等冬天……等我的蛇群……”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山谷上方缭绕的瘴气,死死盯着“鬼见愁”的方向,那目光中的怨毒和疯狂,几乎要凝成实质。
一场以血肉为薪柴、以寒冬为熔炉的残酷锻造,正在这毒蛇盘踞的巢穴里,疯狂上演。只为铸造出那最后、最致命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