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位与张晓夏不熟的宗门弟子，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再看向张晓夏时，目光中少了几分初时的平等，多了些审视与了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在他们看来，能与轩辕辰、张军这等宗门俊杰同行的，必也是道门中的精英，却不想，竟是一名出身外门的弟子。
这份幸运，到底是凭实力，还是另有缘由？
当然他们也清楚张晓夏的实力肯定有，但这出身真的不咋地。
篝火旁的气氛微妙，先前那种历经生死、彼此扶持的融洽感，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张晓夏感觉到那些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发生了变化。
他握着剑柄的手指收紧，闻蓉那看似平淡的话语，却是在轻视他。
他努力控制不在其他人面前发泄自己的不满，将心态调整好。
“师姐过誉了。”张晓夏垂下眼帘，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我能在选拔中胜出，是内门师兄们相让。”
闻蓉仿佛没听到他话语中的冷意，笑语嫣然道：“师弟就是太谦逊了。外门修行不易，你能有今日，定是付出了远超常人的努力。”
她字字句句不离“外门”，显然要给张晓夏难看。
轩辕辰看了一眼闻蓉，声音平淡地开口：“此地不宜久留，休整片刻，我们需尽快商议下一步行动。”
他将话题引开，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众人纷纷称是，注意力被转移。但那份因出身被点破而悄然滋生的隔阂，如同山谷中弥漫的薄雾，已悄然扩散开来。
他知道，有些东西，在闻蓉那“无心”的话语之后，已经不一样了。
林海深处，参天古木如巨人般伫立，枝叶交织成一片浓密的绿幕，遮蔽了天空。
众人已在密林中穿行三日，潮湿的空气和无处不在的毒虫让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
“这鬼地方，比热带雨林还难受。”巫门那名弟子烦躁地拍打着颈部的红肿，语气不满。
领队的儒门苏玉停下脚步，目光凝重：“不可大意。这片区域看似平静，却可能暗藏凶险。”
张晓夏走在队伍中段，一如既往地沉默。
但若有细心观察者，会发现他脚步轻盈，呼吸平稳，连衣襟都保持着难得的整洁，仿佛林间的磨难与他无关。
“张师弟，你看起来状态不错啊。”一个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张晓夏回头，看见墨渊正笑着走来。
“林师兄过奖，只是习惯了山野生活。”张晓夏微微颔首，语气平淡。
墨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刚要再说什么，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有发现！前面好像有动静！”走在前面探路的释门弟子了空高声呼喊。
众人精神一振，急忙向前奔去。穿过一片纠缠的藤蔓，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前面是一个裂谷，
地脉深处传来的异动还在持续，起初只是微弱的震颤，如同远方雷鸣在地底回荡。
但随着小队深入幽暗的裂谷，那震动变得越来越强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与异香混合的奇特气味。
“是地心灵乳即将成熟的征兆。”苏玉神情凝重，手中罗盘指针疯狂转动，“这等天材地宝周围必有凶兽守护，大家小心。”
裂谷深处，一道狭窄的岩缝中透出莹莹白光，那香气正是从中散发出来。
几人眼中无不露出渴望之色——地心灵乳乃大地精华所聚，一滴便可抵十年苦修，更能洗经伐髓，提升修行资质。
这一幕被张晓夏看在眼里，他没有说什么，转身跟在最后面走向岩缝。
十人小心翼翼地进入岩缝，越往深处，那异香越发浓郁。
岩壁上开始出现细密的白色晶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中，顶部垂落着无数钟乳石，滴滴灵液从尖端滑落，汇入下方一汪不过丈许的乳白色水潭。
水潭周围，九条粗壮的藤蔓状物体盘绕，仔细看去，那哪里是藤蔓，分明是某种生物的脖颈！
“九婴！”闻蓉失声惊呼。
古籍记载，九婴乃上古凶兽，九首蛇身，吼声如婴啼，能吐水火，凶残无比。
眼前这头九婴体型相对较小，显然还未完全成年，但散发出的凶戾气息已让十人心头一沉。
九婴的九颗头颅同时抬起，十八只猩红的眼睛锁定闯入者，发出刺耳的婴啼声。
“快退！”苏玉大喝一声，十人迅速往后退去，拉开与九婴的距离。
先下手为强！
几人默契地同时出手。
了空双手结印，释门特有的黑色真气化作数道锁链，直取九婴中间的三颗头颅。
几乎同时，墨渊怒吼一声，剑气如风，斩向另外两颗头。
其他人也纷纷出手，一时间
九婴丝毫不乱，五颗头颅喷出墨绿色的毒雾，另外四颗则吐出炽热火焰。毒火交织，瞬间将五人的攻势化解。
“小心，它的攻击有腐蚀性！”苏玉大喝一声，手中剑划出一道水蓝色光幕，勉强挡住毒火。
长剑疾刺，基础剑法在他手中使得行云流水，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挡住九婴的攻击。
但他的攻势对皮糙肉厚的九婴来说，如同挠痒。
战斗陷入僵持。九婴九首配合默契，攻守兼备，几人虽都是各宗门精英，但配合生疏，渐渐落入下风。
巫门弟子一个不慎，被毒液擦中左臂，顿时血肉模糊。张军和张俊急忙为他治疗，防线顿时出现缺口。
“这样下去不行！”墨渊挡开一道火焰，呼吸已有些急促，“必须找出它的弱点！”
张晓夏一边闪避攻击，一边仔细观察。九婴的九颗头颅动作协调得不可思议，仿佛共用一个意识。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九婴身体与头颅连接处的一个不起眼的鼓包上——每当中间那颗头颅做出指挥性动作时，那个鼓包就会微微发光。
“中间头颅下方的鼓包是它的要害！”张晓夏喊道。
闻蓉嗤笑：“胡说八道！九婴的弱点明明在心脏！”
“不，张师弟说得对。”了空眼中闪过异彩，“那是九婴的协调之核，古籍中确有记载，只是极少有人知晓。张师弟好眼力！”
见张晓夏被了空肯定，闻蓉脸色更加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