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娴睫毛剧烈颤动，猛地睁开眼睛。
逆着光，她只看到眼前是个男人的身影，记忆里被迷晕前的恐惧瞬间翻涌上来，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指甲朝着大明的脸狠狠抓去。
“滚！都给我滚！！”
大明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发难，躲避不及，脸颊顿时被划出三道血痕。
“别激动别激动！我是公安，我们见过的！”大明举起双手，慌乱地后退两步。
姜文娴浑身乏力，刚刚那几下是她最后的力气了。
她缩成一团，虚弱地靠着身旁的背篓，警惕地看着大明。
“姜同志，你现在已经没事了，你的身体怎么样，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周望京安慰道。
姜文娴抬眼看向周望京，眼神渐渐有了焦距，“周副局长？”
周望京冲她颔首，“是我，你放心，你现在已经安全了，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还记得昏迷前发生了什么吗？如果你身体很不舒服的话，我们先送你去医院。”
大明有些委屈地摸着脸，怎么对他就这么不客气，明明她见他和副局的次数一样多。
姜文娴现在脑子还是一坨浆糊，她顿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周望京问了什么。
她摇摇头，“不用去医院，刚刚，我被舅舅舅妈叫住，他们想让我……我不干，他们就想把我带回家，我不肯，然后就被舅妈用毛巾捂住嘴。”
她省去了一部分内容，但事实也很明显，她就是被舅妈迷晕了。
姜文娴低落地低下头，因为父母早逝，她对亲情有一种期盼，知道舅舅舅妈来找自己，她高兴坏了，没想到……
她抹去眼角的泪花。
大明皱了皱眉，“我们发现你的时候，只有一个年轻男人在场，他左眼上方有一颗痦子，你认识他吗？”
“那是我表哥。”姜文娴抬眼，却被大明脸上的血痕一惊，顿时手足无措地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大明在‘表哥’二字出口的时候，就愤怒地捏紧拳头，暗骂一句畜生，恨自己刚才跑慢了，竟然把人跟丢了。
沉浸在怒火中的他压根没听见姜文娴的后半句。
周望京和小明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们在大明突然脱衣服的时候，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也是因为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才没有贸然上前。
现在知道那瘪犊子居然还是姜文娴的表哥，二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周望京思索片刻，还是问了一句：“你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异样？”
“副局！”大明大声地喊道。
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问这个呢！
周望京看着大明脸上的不赞同，叹了口气，淡淡开口：“既然如此，大明你把姜同志送到医院做一个仔细检查，小明去抓人。”
“不不不，不用了，我不去医院。”姜文娴疯狂摆手。
这时，她身上盖着的衣服滑了下来，姜文娴低头一看，昏迷前扣得好好的棉衣，此时散开了三颗扣子，露出些许春光，甚至还有一个暧昧的掐痕。
姜文娴慌忙攥紧衣襟，脸一寸一寸地白了下来。
“小姜同志。”大明担忧地叫了一声。
姜文娴浑身颤抖，突然捂着嘴干呕了一声，喃喃道：“好恶心，太恶心了，怎么会这么恶心……”
他们是有血缘的啊！
那个从小抱过她、给她塞过水果糖的表哥，此刻竟成了她记忆里最肮脏的梦魇。
大明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想安慰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安抚受了惊的小猫。
干呕一阵接着一阵，姜文娴弓着身子剧烈喘息，眼前不断闪过刘发财扭曲的脸。
她开始不停地重复：“我要洗澡，我要干净……”
声音从最初的歇斯底里，渐渐变得沙哑微弱。
她的身体不受控地抽搐，眼神空洞得可怕，仿佛灵魂已经抽离。
过往的亲情在这一刻轰然崩塌，留下的只有无尽的自我怀疑和精神上的剧痛。
就连大明递来的干净手帕，在她眼中都像是怪物伸出的触手，吓得她再次蜷缩成一团，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大明心疼地看着姜文娴，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喉咙。
要是刘发财现在就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把人揍个半死！
“小姜同志，你别怕，我向你保证，就是把这十里八乡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混蛋抓回来！”大明小心翼翼地说。
他蹲下身，不敢靠近姜文娴，生怕加重她的应激反应。
这话既是安慰，也是试探。
他会抓住那个畜生，可要是姜文娴顾忌着那点微薄的亲情，选择原谅，他也没法子。
姜文娴缓缓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神却透着一股狠劲，“我要亲眼看着他被绳之以法。”
她的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大明先是惊讶，接着便是一脸赞赏。
在这个年代，不少女人遭遇这种事，第一反应都是忍气吞声，生怕坏了名声，可眼前这个瘦弱的姑娘，却这般硬气。
大明往姜文娴身边挪了挪，从兜里从掏出两颗水果糖，用手帕垫着，小心翼翼地放在姜文娴脚边。
这是他昨天答应给两个小侄子带回去的，现在就先给小姜同志甜甜嘴吧。
大明冲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小姜同志，你吃点甜的压压惊，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那个畜生抓住！你刚刚被迷晕了，还是去医院抽个血吧，也好放心些。”
姜文娴望着他憨厚老实的脸，和刘发财那张青白扭曲的脸很不一样。
尤其是大明壮实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整个人笼在里面，像座坚实的山，挡住了所有恶意。
他包容的注视更像是一团温热的火，将她蜷缩的脊背一点点烘得舒展。
姜文娴忽然垂下头，“我不去医院，我出来这么久了，家里肯定会担心的，我待会儿自己回去就好了。”
大明没法子，给周望京投了一个求救的目光。
周望京：“……”
这点小事还得他来说？
周望京神情认真，“姜同志，不是你说不去就能不去的，你现在是报案人，需要去医院做个检查，这是必要的证据，况且我们还需要你去局里做个笔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