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敌？”孟怀古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讥讽，“年轻人，你太天真了。这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赵无极要的是南唐的江山，老夫要的是南唐的灵脉和气运。各取所需，有何不可？”
他顿了顿，补充道：“况且，你以为南唐朝廷就是正义的吗？姜文焕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皇帝昏庸无能，沉迷美色。满朝文武，有几个是真心为百姓着想的？这样的朝廷，你，，，要去效忠吗？”
萧寒生握紧茶杯，指节微微发白。
孟怀古的话很刺耳，但不得不承认，确是事实。
这一路走来，他看到了太多黑暗，太多不公。
“国师就不怕我把这些话说出去？”
“你可以试试。”孟怀古笑容不变，“看看是有人信你，还是信我这南唐国师。”
气氛骤然紧张。
萧寒生能感觉到，周围的阵法开始缓缓运转，八根白玉柱子上泛起淡淡的光芒。
只要孟怀古一个念头，他就会被困死在这第七层。
但他没有慌乱，反而平静下来：“国师既然开诚布公，那晚辈也直说了——这三个条件，我都不能答应。”
孟怀古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眼神变得冰冷：“为什么？”
“因为任先生对我有恩。”萧寒生一字一句地说，“传道授业之恩，护道之恩，晚辈不能忘恩负义。”
“因为姜云卿已经够可怜了，晚辈不能再利用她。”
“因为北境战事一起，生灵涂炭。晚辈虽然不是圣人，但也做不到助纣为虐。”
每说一条，萧寒生的语气就坚定一分。到最后，他直视孟怀古，眼中没有丝毫退缩。
孟怀古静静地看着他，良久，忽然笑了：“好，很好。有原则，有底线，不愧是任平生教出来的学生。”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不过，原则和底线是需要实力支撑的。没有实力的坚持，只是愚蠢。”
“晚辈明白。”萧寒生也站起身，“但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愚蠢，是选择。”
孟怀古转过身，重新打量萧寒生，眼神复杂：“你知道吗，你让老夫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那时候，我也像你一样，以为凭着一腔热血，就能改变世界。”
“后来呢？”
“后来？”孟怀古苦笑，“后来我发现，世界太大了，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你改变不了世界，只能被世界改变。要么适应，要么被淘汰。”
他走回案几前，将那封信推到萧寒生面前：“这封信，你拿回去考虑三天。三天之后，给我答复。如果答应，你就是太上道宫的真传弟子，地位尊崇，资源无限。如果拒绝……”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萧寒生看着那封信，沉默良久，最终伸手接过：“那晚辈就考虑三天。”
“去吧。”孟怀古挥挥手，“清风，送客。”
道童出现在楼梯口，躬身道：“萧公子，请。”
萧寒生收好信，行了一礼，转身下楼。
他能感觉到，孟怀古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楼梯拐角。
走出观星楼，阳光有些刺眼。
萧寒生在广场上站了一会儿，深深吸了口气。
刚才在第七层，他看似镇定，实则后背已经湿透。
面对孟怀古这种级别的高手，压力太大了。
他能感觉到，以孟怀古的修为，要想杀他，真的只需要一个念头。
但他活下来了。
不是因为孟怀古仁慈，而是因为他还有价值，
一个能破掉天道布局的“变数”，一个能接近任平生的“棋子”。
三天时间，这是孟怀古给他的最后期限。
萧寒生整理了一下情绪，开始往回走。
他走得不快，一边走一边思考对策。
孟怀古的三个条件，他一个都不能答应。
他需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保住性命，又不违背原则。
这很难，但并非没有可能。
走过两条街，来到一处相对僻静的巷子时，萧寒生忽然停下脚步。
巷子前后都没有人，两边的店铺也关着门。
太安静了，安静得反常。
他运起“观势”心法，立刻就察觉到巷子两侧的屋顶上，藏着六个人。
前后巷口，也各有三人堵住去路。总共十二人，气息凌厉，其中至少有三人是真罡境以上的武修，其他的应该是在真元境左右。
而且，这些人的气息隐隐相连，显然训练有素，擅长合击之术。
“出来吧。”萧寒生平静地说。
话音落下，十二个黑衣人从藏身处现身。他们穿着统一的夜行衣，蒙着面，只露出眼睛。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手持一柄厚背砍刀，刀身上有暗红色的血槽。
“萧公子，有人请你走一趟。”魁梧汉子开口，声音沙哑。
“谁请我？”
“去了就知道。”魁梧汉子使了个眼色，两侧的黑衣人同时出手。
六道刀光从左右两侧劈来，封死了所有闪避的空间。前后巷口的六人也同时发动，三人用刀，三人用剑，配合默契，显然是经常联手杀敌。
萧寒生眼中寒光一闪。
“轰！”
混沌真罡全力运转，淡金色的罡气透体而出，在身周形成一层护罩。
同时，萧寒生身形如鬼魅般晃动，在刀光剑影中穿梭。
“叮叮叮叮叮叮——”
六把刀剑劈在护体罡气上，发出金铁交击的声音。萧寒生的护体罡气剧烈波动，但终究没有被破开。
真罡境的武道修为加上流云避尘袍的防护，让他的防御力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
“什么？！”魁梧汉子脸色一变。
他接到的情报，萧寒生只是个真元境的武修，实力应该有限。但现在看来，情报完全错了。这人明明已经到了真罡境，而且，像这种凝练的真罡，这种身法，还不是初入真罡境的人能做到的。
见此情况，魁梧汉子一声低喝：
“结阵！”
十二个黑衣人立刻变换方位，按照某种阵法站定。他们的气息连成一体，形成一个圆形的包围圈，将萧寒生困在中间。
“四象八卦阵？”萧寒生认出了这个阵法。
这是军队中常用的合击阵法，四个人组成四象，八个人组成八卦，攻防一体，威力大增。
这十二个人结阵，足以围杀元婴巅峰的修士。
看来，对方是真的想置他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