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射流切割演示结束后。
工地上的气氛明显不一样了。
那些原本满脸怀疑的工程师们，现在都围着设备转。
摸摸这儿，看看那儿。
眼神里写满了震撼。
李林没管他们。
他转身走向指挥部，准备安排下一步的施工计划。
刚走到一半。
对讲机里突然传来孟振国急促的声音。
“总指挥！不好了！”
“三号作业面出事了！”
李林的脚步猛地停住。
他抓起对讲机。
“什么情况？”
“岩层出现裂缝！而且裂缝在扩大！”
孟振国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
“我们正在紧急撤离作业人员！”
李林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岩层裂缝。
这是地下工程最怕遇到的情况。
一旦裂缝扩大，整个作业面都可能坍塌。
到那时，不仅设备会被埋，人也可能出事。
“所有人立刻撤离！”
李林对着对讲机下达命令。
“我马上到现场！”
他转身就跑。
苏晚晴看到他的表情，也跟了上来。
“李林，怎么了？”
“三号作业面出问题了。”
李林一边跑一边说。
“可能是我们的切割速度太快，岩层应力来不及释放。”
两个人冲到坑洞边缘。
吊篮正在紧急上升。
篮子里挤满了工人，每个人脸上都是惊恐的表情。
李林没等吊篮停稳，就跳了上去。
“下去！”
他对操作员喊道。
操作员愣了一下。
“李工，下面很危险！”
“让你下去就下去！”
李林的语气不容置疑。
吊篮开始下降。
苏晚晴也跳了上来。
李林看着她。
“你上来干什么？”
“你一个人下去，我不放心。”
苏晚晴的语气很平静。
但李林能看出，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吊篮下降的速度很快。
不到五分钟，就到了坑洞底部。
李林跳下吊篮，打开强光手电。
光束照向三号作业面。
他看到了。
岩壁上，一道巨大的裂缝，从天花板一直延伸到地面。
裂缝的宽度，至少有十厘米。
而且还在不断扩大。
每扩大一次，岩壁就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那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孟振国从旁边冲过来。
“总指挥，您怎么下来了？”
“这里随时可能坍塌！”
李林没理他。
他走到裂缝前，伸手摸了摸裂缝边缘。
岩石表面很粗糙，有明显的应力集中痕迹。
他抬起头，顺着裂缝往上看。
裂缝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李林的心一沉。
这不是简单的表面裂缝。
而是深层的结构性破坏。
如果不及时处理，整个作业面都会垮掉。
“孟大校，设备还能用吗？”
李林转身问道。
“能用，但是……”
孟振国犹豫了一下。
“李工，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撤出去？”
“等裂缝稳定了再说？”
李林摇了摇头。
“来不及了。”
他指着裂缝。
“你看这个扩张速度。”
“最多半小时，裂缝就会贯穿整个岩层。”
“到那时，别说设备，连这个坑洞都可能塌掉。”
孟振国的脸色变得煞白。
“那怎么办？”
李林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他开口了。
“用水射流，切断裂缝的扩张路径。”
孟振国一愣。
“什么意思？”
“裂缝是沿着岩层的应力集中线扩张的。”
李林快速解释。
“我们用水射流，在裂缝的前方，垂直切出一道深槽。”
“把应力释放掉。”
“裂缝就不会继续扩张了。”
孟振国听完，倒吸一口凉气。
“李工，这……这理论上可行吗？”
“不知道。”
李林的回答很直接。
“但现在没有别的办法。”
“要么试试，要么放弃整个工程。”
孟振国咬了咬牙。
“好！我听您的！”
他转身，对着对讲机喊道。
“所有人注意！”
“启动三号设备！”
“目标，裂缝前方二十米位置！”
“垂直切割！”
几个工人冲过来，开始操作设备。
李林站在旁边，紧紧盯着裂缝。
裂缝还在扩张。
每一次扩张，都伴随着岩石碎裂的声音。
那声音，就像死神的倒计时。
设备启动了。
高压水柱射出，击中岩壁。
岩壁上，立刻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切痕。
切痕垂直于裂缝，快速向下延伸。
李林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切痕越来越深。
五米。
十米。
十五米。
就在切痕达到二十米深度的时候。
裂缝的扩张，突然停住了。
孟振国看到这一幕，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成功了！”
“裂缝不扩张了！”
李林没有放松。
他走到裂缝前，仔细观察。
裂缝确实停止了扩张。
但岩壁上的应力痕迹，依然清晰可见。
这说明，岩层内部的应力还没有完全释放。
如果继续施工，还可能出问题。
李林转身，看着孟振国。
“通知所有作业面，立刻停止切割。”
“从现在开始，改用分段切割法。”
“每切一段，就停下来，等应力释放。”
“然后再切下一段。”
孟振国点了点头。
“明白！”
他拿起对讲机，开始传达命令。
李林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裂缝。
心里涌起一股后怕。
如果刚才的判断错了。
如果水射流没能切断裂缝的扩张路径。
那么现在，他们可能已经被埋在坍塌的岩石下面了。
苏晚晴走到他身边。
“李林，你没事吧？”
李林摇了摇头。
“没事。”
“只是……”
他顿了顿。
“只是我低估了地下工程的复杂性。”
“以为有了技术，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但现在看来，自然的力量，远比我想象的强大。”
苏晚晴看着他。
“李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如果不是你及时发现问题，及时处理。”
“后果不堪设想。”
李林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道裂缝。
心里在反思。
这次是运气好。
下次呢？
下下次呢？
地下五百米的深度，任何一个失误，都可能是致命的。
他必须更加小心。
必须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位。
吊篮缓缓上升。
李林和苏晚晴回到地面。
孟振国已经在指挥部等着他们。
“李工，我已经通知所有作业面，改用分段切割法。”
“进度会慢一些，但安全性大大提高。”
李林点了点头。
“很好。”
“从现在开始，每个作业面都要配备应力监测设备。”
“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停止施工。”
孟振国拿出笔记本，快速记录。
“明白。”
“还有。”
李林继续说。
“所有设备操作员，必须经过专业培训。”
“不合格的，不允许上岗。”
“这件事，你亲自负责。”
孟振国郑重地点了点头。
“保证完成任务。”
李林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孟，这个工程，关系到国家的战略安全。”
“我们不能出任何差错。”
孟振国的眼神变得坚定。
“李工，您放心。”
“只要我还在这儿，就绝不会让工程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