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大学堂地下研究所·“无畏号”拆解分析室
“无畏号”的主炮被拆卸成上千个零件,整齐码放在铺着白布的长桌上。韩文远戴着放大镜,小心翼翼地测绘着炮膛的来复线——那些细微的螺旋刻痕,正是西洋火炮射程与精度远超大晟的关键。
“精密度误差不超过千分之一寸。”他记录数据的手指在颤抖,“这种工艺,我们的车床根本做不出来。”
许长青在一旁分析炮钢样本:“含碳量0.3%,还有微量的铬和镍……这些元素,我们连名字都叫不全。”
石磊坐在轮椅上,面前的图纸已经堆成小山。他试图理解“无畏号”蒸汽轮机的传动结构,但那些精密的齿轮组合、液压缓冲装置,完全超越了大晟现有的工程认知。
“他们在图纸上留了标记。”林怀瑾忽然开口,指着传动轴上一个极小的铭文——那是罗兰文:“专利号:Rd-1873-04”。
“专利?”韩文远凑近细看,“意思是……这项技术的发明属于某个个人或机构,他人未经许可不得仿制?”
“不止。”林怀瑾脸色凝重,“信天翁在被我俘获的日志里写过:‘真正的武器不是火炮,而是专利体系。它让后发者要么支付巨额许可费,要么永远在侵权与违法的边缘徘徊。’”
实验室陷入沉默。他们原本以为,俘获“无畏号”就能获得技术飞跃,现在才发现——最核心的东西被锁在专利和精密的工业体系里。就像给你一把最先进的步枪,却不给你子弹生产线。
“那我们……”许长青迟疑,“还拆吗?”
“拆。”石磊咬牙,“但不能只拆。我们要理解原理,然后……走自己的路。”
他推动轮椅,来到一块黑板上,开始画图:“‘无畏号’的装甲为什么硬?因为添加了铬和镍。那我们能不能找到别的元素替代?比如……我们自己的矿藏里有没有类似特性的东西?”
“还有炮膛。”韩文远接话,“来复线是为了让炮弹旋转增加稳定性。但如果我们改变炮弹形状呢?或者……用多管齐射来弥补精度不足?”
思路开始转变——从“仿制”转向“理解后的再创造”。
但这时,一名老工匠犹豫着开口:“各位大人,老朽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们这样拆解研究别人的东西,算不算……偷?”
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浇在所有人的热情上。
林怀瑾环视众人,缓缓道:“父亲说过,技术本身没有善恶,关键在于用它做什么。西洋人用这些技术轰开别国港口、掠夺资源、贩卖奴隶。我们用它来保卫家园、修建道路、点亮黑夜——这能一样吗?”
他拿起一块齿轮:“但父亲也说过,我们可以借鉴,却不能抄袭;可以学习,却不能丧失自我。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造一艘‘大晟版无畏号’,而是造出属于我们自己的‘镇海巨舰’。”
年轻工匠们眼睛重新亮起。
但老工匠的担忧,已经埋下了一颗种子——技术的伦理边界,将成为新时代无法回避的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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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衙门·议事堂
算盘声噼啪作响,二十几名户部官吏埋头核算。堂上,户部尚书刘秉仁捏着厚厚的抚恤清单,额头渗出冷汗。
“总计阵亡将士三千七百四十二人,按林阁老战时承诺——每人抚恤金五十两,翻倍即一百两;家属免赋税十年;重伤致残者八百六十九人,终身供养;轻伤者两千余人,赏赐十至三十两不等……”主事声音越来越小,“粗算……需白银八十二万两,未来十年减收田赋约四十万两,终身供养年耗约五万两……”
砰!刘秉仁一拳砸在桌上:“国库去年结余多少?!”
“回大人,去年结余……三十九万两。”
“那今年的赋税呢?”
“东南七省因战事影响,秋收预计减三成;北方旱情,又减两成。全年赋税收入……恐不足五百万两,而军费、河工、赈灾、官员俸禄等开支至少六百万两……”
赤字,巨大的赤字。
“林阁老一纸承诺倒是痛快!”刘秉仁气急败坏,“可钱从哪来?他自强衙门有钱吗?!”
“自强衙门今年预算已全数投入海防和新政推广,还欠着工部三十万两工程款……”
死局。
“大人,”一名年轻员外郎怯生生道,“或许可以……削减抚恤标准?或者分期发放?”
刘秉仁瞪了他一眼:“战时承诺,战后反悔?你想让前线将士寒心吗?想让林阁老失信于天下吗?!”
“那……”
“我去找林阁老。”刘秉仁抓起清单,“他捅的窟窿,他自己想办法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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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强衙门·偏厅
林凡听完刘秉仁的汇报,沉默了足足一盏茶时间。
顾莲舟在一旁侍药,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心揪得生疼。化毒续命散的药效正在衰减,林凡每日清醒的时间已不足六个时辰。
“刘尚书,”林凡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抚恤,一两不能少,一文不能拖。”
“可钱……”
“钱我来筹。”林凡从怀中取出一枚印章,“这是‘大晟皇家发展银号’的掌印。传我命令:银号即刻发行‘海疆胜利债券’,总额一百万两,年息五分,五年偿还。”
“债券?”刘秉仁愣住,“百姓会买吗?”
“会。”林凡目光如炬,“因为这不是普通的借债——这是投资国家的未来。凡购买债券者,不仅得利息,其子弟若报考格物大学堂,可加五分;若从商,三年内税赋减半;若从军,优先晋升。”
他顿了顿,补充道:“第一期债券,我林家认购十万两。”
刘秉仁一震:“林阁老,您的俸禄……”
“我这些年还有些积蓄,加上先帝、陛下赏赐,凑一凑够的。”林凡咳嗽几声,“另外,发榜公告:凡捐资认购债券超过千两者,可在福州港立‘功德碑’;超过万两者,授‘义商’匾额,子孙三代可入地方官学。”
这是将荣誉与经济利益捆绑。
“还有,”林凡眼中闪过寒光,“查!查那些在战时囤积居奇、发国难财的奸商。凡证据确凿者,财产充公,一半入国库,一半……作为抚恤专款。”
“这……需刑部、都察院……”
“我会请宸亲王督办。”林凡挥挥手,“去吧。十日之内,我要看到八十万两白银入库。”
刘秉仁躬身退下,心中既佩服又担忧——林凡这是在用政治生命做赌注。
顾莲舟轻声道:“夫君,家里那些积蓄,是留给安儿瑜儿将来……”
“他们的将来,不在钱财里。”林凡握住她的手,“在一个强盛的国家里。”
窗外传来雷声。雨季要来了,而财政的暴风雨,或许比海上的更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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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秦淮河畔“新知书局”
书局刚开业三日,门庭若市。这里卖的不是四书五经,而是翻译成汉文的西洋着作:《论法的精神》《国富论》《天体运行论》……甚至还有罗兰共和国的宪法全文。
掌柜是个温文尔雅的中年人,自称姓白,曾在南洋游学十年。
“诸位请看,”白掌柜拿起一本《社会契约论》,“这本书说,君权并非天授,而是民众让渡。国家存在的意义,在于保障每个人的‘自然权利’——生命、自由、财产。”
台下的读书人面面相觑,有人兴奋,有人愤怒。
“荒谬!”一名老秀才拍案而起,“君臣父子,天经地义!你这书是要乱我纲常!”
“老先生息怒。”白掌柜微笑,“书在此,道理也在。信不信、认不认,全在诸君。鄙人只是提供一个……思考的可能性。”
他走到另一排书架:“这些是西洋的医学、几何、化学着作。黑水洋之战,我朝将士为何流血?皆因技不如人。若早三十年读这些书,何至于此?”
这话戳中了痛处。年轻士子们开始翻阅那些“奇技淫巧”之书。
书局后院密室,白掌柜——实则是信天翁安插的最高级文化棋子“白鹭”——正在书写密报:
“第一阶段启动顺利。金陵、苏州、杭州三地‘新知书局’均已开业,士子反响热烈。重点推‘社会契约’与‘君主立宪’理念,埋下思想裂痕。同时,通过科技书籍塑造‘西方文明先进’认知。预计一年内,江南士林将出现第一批‘慕西派’。”
他顿了顿,又写:
“林凡的债券计划已获悉。建议:一、暗中收购部分债券,掌握其金融命脉;二、在民间散布‘债券是变相加税’谣言;三、扶持江南丝商、盐商成立‘商帮银号’,与朝廷争利。经济战争,同样致命。”
写毕,他将密报封入特制竹筒,交由信鸽送出。
窗外,秦淮河桨声灯影。这座千年古都,正迎来一场没有硝烟的入侵。
而林凡和他的追随者们,对此还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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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西暖阁·君臣独对
泰昌帝将一本奏折推给林凡,稚嫩的脸上已有了帝王的威严:“林先生看看这个。”
奏折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所上,洋洋洒洒三千言,核心就一句:“林凡专权过甚,军政财权集于一身,长此以往,恐成王莽、曹操之流。”
林凡看完,平静道:“陛下以为呢?”
“朕不信。”泰昌帝直视他,“若先生有异心,福州战事时只需稍作手脚,西洋舰队便可长驱直入。届时社稷倾覆,先生反倒有机会。”
“那陛下为何让臣看这个?”
“因为先生该知道——朝中有人这么想。”泰昌帝起身,走到窗前,“先生推行新政、重划田亩、整顿吏治、兴办新学……每一条都动了别人的利益。如今又发行债券、抄没奸商,得罪的人更多了。”
他转身,目光复杂:“朕能护先生一时,护不了一世。尤其朕明年就满十四,该亲政了。”
亲政。这两个字像一道分水岭。
林凡跪下:“臣随时可以交还权柄,回福建老家养病。”
“朕不要你交权。”泰昌帝扶起他,“朕要你……教朕,如何在亲政后,继续推进新政,又不致朝局崩坏。”
少年天子的眼中,有真诚的请教,也有帝王的试探。
林凡沉默良久,缓缓道:“陛下亲政后,第一件事,应是设立‘新政咨议会’,由老臣、新臣、地方代表、士农工商各业代表组成。凡重大改革,先交咨议会议论,再呈陛下圣裁。”
“这是……分权?”
“是分权,也是聚心。”林凡道,“改革不能只靠一人、一派,要让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我们的改革’,而不是‘林凡的改革’。”
“第二呢?”
“第二,尽快完成科举改革,让格物大学堂的毕业生能进入朝堂。新人新血,才能打破旧有的利益网。”
“第三?”
“第三,”林凡看着泰昌帝,“陛下要培养自己的班底。不是阿谀奉承之辈,而是真正理解新政、愿意为之奋斗的年轻人。比如……林怀瑾、韩文远、许长青他们,可以入翰林院、入六部观政。”
泰昌帝若有所思:“先生这是……在为朕铺路?”
“为陛下,也为大晟。”林凡苦笑,“臣这身体,撑不了太久了。总要在走之前,把该做的做完。”
这话说得平静,却让泰昌帝心中一酸。他忽然问:“先生的毒……真无解吗?”
“韩文远还在试。”林凡不愿多谈,“陛下,臣还有一事——江南出现了几家‘新知书局’,在传播西洋政治学说。此事可大可小,需警惕。”
“思想之事,如何防?”
“防不如疏。”林凡道,“格物大学堂也该设‘西学译介馆’,公开翻译、评议西洋着作。好的,我们学习;坏的,我们批判。不能让思想市场,被不明来历的人垄断。”
泰昌帝点头:“朕准了。”
君臣又议了半个时辰。退出乾清宫时,林凡步履蹒跚,黄锦要搀扶,被他婉拒。
廊下,高拱正等着他。
“林阁老,”高拱神色复杂,“老夫刚从户部过来……债券之事,你太冒险了。”
“高阁老有更好的办法?”
高拱沉默,最终叹道:“没有。所以……算老夫一份。我高家认购五万两。”
林凡一怔。
“别误会,”高拱别过脸,“老夫不是帮你,是帮这个国家。”
两个政见相左的老人,在夕阳下擦肩而过。
改革的路,终于不再是一个人的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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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府衙·“公平检验社”听证会
检验社卷入生丝定级纠纷已半个月。苏州三大丝商联名控告检验社“标准严苛、打压行业”,上千丝户聚集府衙外声援。
林怀瑾作为朝廷特派调解使,坐在主审位。他今年刚满十八,面庞犹带稚气,但眼神已沉稳如山。
“各位,”他开口,声音清朗,“检验社的标准,是格物大学堂纺织科与十八家老字号丝坊共同制定的。目的是让生丝交易有据可依,让好丝卖好价,次丝不充好——这对诚信商家是保护,怎是打压?”
“可新标准要求‘每寸经纬不得少于四百二十根’!”丝商代表陈老板激动道,“我们祖传手艺,靠的是手感、眼力!用那铁盒子一照,多少老匠人的丝都被判成次品!这是要断了我们的活路!”
“陈老板,”林怀瑾平静道,“您作坊去年的‘上等丝’,有七成卖给了西洋商人,价格是市价三倍。而同样的丝,卖给国内客商却是普通价——为何?”
陈老板脸色一变。
“因为西洋商人也用仪器检验。”林怀瑾展开一份文书,“这是罗兰东印度公司的采购标准,比我们还要严苛。您能用祖传手艺糊弄国内客商,糊弄得了洋人吗?”
他站起身,走到堂前:“诸位,时代变了。过去关起门来,我们可以用自己的规矩。但现在大门开了,西洋的船就在海上,他们的标准就是国际贸易的标准。我们不提高自己,就会被淘汰。”
人群沉默。
“但检验社也不能一刀切。”林怀瑾话锋一转,“我已经请格物大学堂派出技术指导组,免费为各丝坊培训新工艺、新标准。同时,设立三年过渡期——这三年内,旧标准丝品仍可在国内销售,但出口必须符合新标。”
软硬兼施,给时间也给出路。
陈老板咬牙:“那培训费、设备钱……”
“朝廷补贴三成,检验社提供低息借贷三成,剩余四成各坊自筹。”林怀瑾早已算好,“另外,凡通过新标准认证的丝坊,其生丝可打‘国优’印记,优先供应皇家织造局,价格上浮两成。”
利益驱动,永远比空喊口号有效。
人群开始松动。有年轻丝户高喊:“我报名培训!”
“我也报!”
陈老板看着这一幕,知道大势已去,颓然坐下。
听证会结束,许长青走到林怀瑾身边,低声道:“林兄,你刚才……真像林阁老。”
“不,”林怀瑾摇头,“父亲会更温和些,他会先请陈老板喝茶,私下谈妥,再公开宣布。我……还是太急了。”
他望向北方:“父亲常说,改革要如水,润物细无声。我今日,还是像火。”
“但火能照亮黑暗。”
“也能烧毁一切。”林怀瑾苦笑,“走吧,还有十二个州县要跑。检验社的推广,不能停。”
年轻的身影步入夕阳。改革的火炬,正从一代人手中,传向另一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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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密室·夜
顾莲舟第三次为林凡把脉,指尖的颤抖再也无法掩饰。
“还有……多久?”林凡闭着眼睛问。
“按脉象……最多两个月。”顾莲舟声音哽咽,“化毒续命散的效力,已到极限了。”
两个月。六十天。
林凡睁开眼睛,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够了。够我做完最后几件事。”
他取出一份清单:
一、完成《新政则例》最终修订版,呈交陛下,作为未来施政纲领。
二、组建“新政咨议会”首届班子,平衡各方势力。
三、推动《专利法》《商标法》《商事仲裁法》立法,奠定新经济秩序基础。
四、督促韩文远完成链霉素仿制,留下配方。
五、为林怀瑾铺路——荐其入翰林院,授侍讲学士,参与编修《大晟自强史》。
六、……
清单很长,密密麻麻。每一个字,都像是刻在墓碑上的墓志铭。
“夫君……”顾莲舟泪如雨下,“这些事,让别人做不行吗?您该休息……”
“莲舟,”林凡握住她的手,“我这一生,从现代来到古代,从林家村走到紫禁城,所为的……不就是这些吗?若现在停下,之前的血、汗、泪,都白流了。”
他咳嗽起来,帕子上有血丝。
“可是安儿、瑜儿他们还小……他们需要父亲……”
“他们会有更好的父亲——一个强盛的国家。”林凡勉强笑了笑,“而且,我已经为他们铺好了路。怀瑾会照顾弟妹,新政会继续,大晟会越来越好……这就够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林怀瑾连夜从苏州赶回。
“父亲!”他冲进密室,看到林凡的样子,眼圈瞬间红了。
“回来了?”林凡示意他坐下,“苏州的事处理得不错。但记住——以后做事,要再软三分。改革不是征服,是说服。”
“儿子记住了。”林怀瑾跪下,“父亲,您的毒……”
“无妨。”林凡摆手,“说正事。我走之后,有几件事你要记住——”
他开始交代后事,条理清晰,冷静得不像在谈论自己的死亡。
顾莲舟和林怀瑾听着,泪水无声滑落。
窗外,秋雨淅淅沥沥落下。
这个秋天,格外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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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屿岛·地下指挥所
信天翁看着最新情报,嘴角露出冰冷的笑意。
林凡病重将死,债券发行遇阻,江南思想渗透顺利,朝堂新旧势力开始角力……
一切都按他的计划在进行。
“文明战争第二阶段,”他对助手道,“启动‘白银计划’。”
“计划内容?”
“第一,通过我们在江南的商行,大量收购生丝、茶叶、瓷器——用真金白银买,抬高物价,制造虚假繁荣。”
助手疑惑:“这不是在帮大晟吗?”
“然后,”信天翁冷笑,“在最高点时,突然停止收购,同时散布‘西洋将停止进口大晟货物’的谣言。物价崩盘,商户破产,债券违约……金融危机,比十支舰队更致命。”
“第二,收买、扶持大晟境内的‘复古派’文人,鼓吹‘祖宗之法不可变’,将林凡的新政污名化为‘祸国妖术’。思想混乱,社会就会撕裂。”
“第三,”他顿了顿,“启动我们在朝中的最后棋子——是时候让那颗埋了二十年的雷,炸响了。”
助手递上一份名单,上面有三个名字,每个都令人心惊。
信天翁划掉两个,指向第三个:“就他。告诉他,可以动手了。事成之后,南洋三岛,世袭罔替。”
助手领命退下。
信天翁走到窗前,望着北方海面。那里,大晟的旗帜正在升起。
“林凡,你赢了战场,但输了时间。”他喃喃自语,“而时间……是文明战争中最致命的武器。”
雨打芭蕉,声声入耳。
这场跨越海洋、超越时代的对决,正在进入最终回合。
而赌注,是一个文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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